躺在柔软床榻之上的苏浅浅,实际上并未陷入深度昏睡之中。毕竟,她亲自给自己下的迷药,自然对剂量有着精准的把握。当耳畔传来顾卿礼那低沉而又略带哽咽的声音时,苏浅浅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这种疼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的鼻翼不由自主地发酸,眼眶更是瞬间湿润,一颗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顾卿礼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稍作停顿后,他转头向门外的云景下达命令:“速传王妃的家眷前来。”
站在门外的云景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他万万没想到,王妃竟然病得如此之重,以至于连自家娘家人都需要请过来。待回过神来,他不敢耽搁片刻,立刻动身前往平阳王府。
就在此时,平阳王府内一片宁静祥和。然而,云景的突然造访却打破了这份平静,使得府中的众人皆感到有些诧异。平阳王妃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这不是摄政王身边的云侍卫吗?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可是浅浅或是王爷遣你来传话?”从她的话语中可以明显看出,平阳王妃对于苏浅浅前去审讯犯人并身中毒素一事全然不知晓。
云景深知平阳王妃并不知晓自家王妃中毒一事,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紧接着声音低沉且颤抖地开口道:“启禀平阳王妃,我家王妃......怕是撑不住了。”
平阳王妃身为一位母亲,乍一听到这番话语,如遭雷击般瞬间呆立当场。然而,相较于震惊,她内心深处涌起的更多是无尽的痛楚。尽管膝下已有数子,但仅有两位掌上明珠,这两个心肝宝贝对于她来说无比珍贵。尤其是那年纪尚幼的幼女——苏浅浅,更是被视为心头肉、命根子一般的存在。毕竟,这可是她晚年所得之女,宛如上天恩赐的瑰宝。
站在平阳王妃身旁的婢女北棠,反应迅速,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轻声安抚道:“王妃,请您莫要过度悲伤。依奴婢之见,不如您......同王爷一同前往摄政王府探望郡主。”
平阳王妃闻得此言,犹如醍醐灌顶,觉得甚是有理。旋即,她匆忙下令让奴仆前去平阳王下朝必经之路等候,恳请其速归;同时,又亲自指挥府内众人备好数辆马车,带上几位公子,心急火燎地直奔摄政王府而去。
当他们抵达摄政王府时,平阳王妃心急如焚地快步迈入房间。太师见状,深知此刻不宜打扰,便很有眼色地悄然退出,只留顾卿礼静静地伫立在一侧,默默注视着眼前的母女二人。
平阳王妃满心忧虑与疼惜,她紧紧地握住躺在床上苏浅浅那略显苍白无力的手,口中低声喃喃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啊?我的宝贝女儿向来身体康健,怎会......怎会突然间变得如此病重!”她的嗓音几近颤栗,似乎随时都可能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而落泪。
躺在床榻之上的苏浅浅,仿佛紧闭双眼也能感受到来自母亲掌心传递而来的温暖。她艰难地睁开双眸,那原本清丽动人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无比憔悴,宛如风中残烛,给人一种命不久矣之感。她轻轻咳嗽了几声,那咳嗽声微弱而又断断续续,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而后,她用极其虚弱的语气缓缓说道:“娘,女儿不孝,恐怕无法再陪伴您左右了,怕是要先走一步离开这个世界了。”说罢,她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枕边。
即便这一切都是伪装,但那滴滴滑落脸颊的泪水却是源自内心最深处的真情实感。倘若三年之后,当她归来并向亲人们坦诚这假死背后的真相时,无论是面临怎样严厉的惩罚——哪怕是被诛杀或遭受酷刑折磨,她也会毫无怨言地接受,因为她深知自己永远无法弥补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平阳王妃听到女儿这番话语,原本竭力克制的情绪瞬间崩溃,如决堤之洪般汹涌而出,无尽的泪水顺着面庞流淌而下。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和痛苦喊道:“孩子啊,你怎能说出如此荒唐之言!你的夫君可是位高权重、威震朝野的摄政王啊!太医院里云集了众多医术高明之士,难道他们竟敢对你见死不救不成?”
然而,躺在病榻之上的苏浅浅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握住母亲的手,仿佛想要将所有的力量传递给对方一般,用微弱却坚定的语气说道:“母亲您心里清楚得很,女儿的医术乃是师从宗太师所学。连师父他老人家都无力回天,其他太医前来诊治……恐怕也只能以失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