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听闻苏浅浅所言,不禁颔首示意,表示对其观点的认可。毕竟,那微弱之毒若肆意蔓延开来,沾染到自身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他稍作施礼,便转身离去,离开了那阴暗潮湿的地牢。然而,苏夜墨却满心忧虑地说道:“浅浅,怎会如此?待兄长即刻前去为你延请太医,定要治愈你面上所中之毒!”
但见苏浅浅轻轻摇动着头颅,语速缓慢地回应道:“二哥莫非未曾听清,连我这般精通医道之人,亦对此毒束手无策啊。哥哥且听我一言,速速离去吧,切勿被此毒沾染,以免返回之后将其传给其他几位兄长。”
于苏夜墨而言,这番话语无疑是妹妹在向自己表达关怀之意。然而,只有苏浅浅内心深知,她说出此话的真正意图乃是——与兄长诀别。
苏浅浅见到自家兄长竟然毫无动身离去之意,不禁心头一紧,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再次轻声说道:“哥哥,听话呀,赶紧离开这地牢吧。”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与关切之情。
苏夜墨咬了咬牙,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微微颔首示意,表示同意妹妹所言。然后,他缓缓转身,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且拖沓,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无尽的思绪和情感。就这样,他慢慢地、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返回平阳王府的道路之上,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与此同时,在地牢之内的苏浅浅则迅速行动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手帕,并将早已准备好的迷药均匀地涂抹于其上。接着,她蹑手蹑脚地靠近那名被囚禁的犯人,趁其不备之际,用手中沾有迷药的手帕紧紧捂住对方的口鼻。片刻之后,犯人便渐渐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状态。
确认犯人已经完全昏睡过去之后,苏浅浅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紧接着从怀中掏出几根细长的银针。只见她手法娴熟地将这些银针准确无误地插入到犯人身体的各个穴位之中,随着最后一根银针入体,犯人身上所中之毒终于被彻底解除。至此,苏浅浅方才如释重负般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毕竟,在自己即将面临假死之际,能够为黎民百姓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算不枉此生了罢。
做完这一切之后,苏浅浅并未停歇,而是继续有条不紊地执行着接下来的计划。她先是将剩余的迷药埋藏在自己的鼻孔旁边,只待时机成熟便可吸入鼻中,令自己晕厥倒地。如此一来,便能顺利开启后续的布局。
不出所料,当苏浅浅刚刚踏出地牢大门之时,便毫不犹豫地将那藏于鼻翼两侧的迷药深深吸入体内。刹那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她眼前顿时天旋地转,身子亦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最终,她无法抵挡这股药力的侵袭,双眼一闭,颓然昏倒在地。
守候在门外的两名侍卫见状,脸色骤变,急忙上前几步想要搀扶住苏浅浅。然而,他们心中却又有所顾忌——毕竟这位女子乃是尊贵无比的摄政王妃,身为外男实难轻易触碰其身。但倘若就此袖手旁观,万一此事传入摄政王耳中,恐怕他俩项上人头定然难保!
于是乎,两人寻来了一架步舆,并小心翼翼地把她安置于其上,接着便抬起步舆朝着摄政王府行去。刚刚退朝归来的顾卿礼,甫一踏入府门,便目睹到眼前这般场景,当即面色一沉,冷声道:“大胆狂徒!尔等究竟意欲何为?本王的王妃怎会落入汝等之手?”
那两名侍卫闻得摄政王的怒喝之声,不禁心头一颤,赶忙轻轻地将步舆放置于地,紧接着双膝跪地,惶恐不安地答道:“属……属下等回禀摄政王,摄政王妃自大理寺地牢出来之际,已然昏厥过去。属下二人实在别无他法,唯有如此行事,方才得以将王妃娘娘安然送归府上。”
顾卿礼听完侍卫二人这番言辞,二话不说,疾步向前,一把将苏浅浅紧紧拥入怀中,而后转身迈入屋内。跟在其后的云景,则面若寒霜,对着那两名侍卫厉喝道:“还在此处傻愣着作甚?莫非无事可做不成?!”
听闻此言,那两名侍卫如蒙大赦,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摄政王府。与此同时,云景也匆匆忙忙地前去邀请宗太师前来,只因深知即便请来太医院的太医,恐怕亦是于事无补。
宗太师一脸凝重地被云景恭敬地迎进了摄政王府。踏入屋内后,他小心翼翼地隔着一块手帕,轻轻地搭在了苏浅浅纤细的手腕上,仔细感受着脉搏的跳动。仅仅片刻功夫,宗太师便心中有数,对于自己徒儿为何会如此迅速地昏厥已然明了。
他转过头来,对着站在一旁神色焦虑的顾卿礼缓缓开口道:“王爷,王妃所中之毒甚深呐!再加之......”说到此处,宗太师欲言又止,眼神不自觉地瞥向了屋内除他与顾卿礼之外、还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苏浅浅在内的另外三个人。
顾卿礼瞬间心领神会,当即挥了挥手,示意那三人先行离开房间。待众人离去之后,他才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浅浅中的毒,难道连宗太师您作为浅浅的师父也束手无策吗?要知道,前世她曾遭受过惨无人道的酷刑折磨,虽说那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但想必在她的潜意识里仍然残留着那种痛苦的记忆。”
宗太师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顾卿礼所言,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而且......摄政王,依老臣之见,您还是尽早做好准备,将平阳王府王妃的家人请来一趟吧。毕竟......也好让他们再见上最后一面。”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天际,狠狠地劈在了顾卿礼的心间。他又怎会不明白宗太师话语中的深意呢?刹那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悄然滑落。他的声音因悲痛而变得沙哑,带着无尽的哀伤和难以置信,哽咽着说道:“太师,您一定是在开玩笑对吧?浅浅......她正值青春韶华,不过二九芳龄啊,怎能如此不明不白地就要离我们而去呢?”
他强忍着内心的剧痛,继续抽泣着诉说:“她尚有两个嗷嗷待哺、刚刚年满周岁的幼子需要照顾;她还有我这个与她相濡以沫的夫君相伴左右;更有深爱着她的亲人们翘首以盼;甚至连前世所背负的血海深仇都尚未得报,她又如何能够忍心抛下这一切撒手人寰呢?”
此时此刻的顾卿礼已不再是那位在朝堂之上权倾朝野、独揽大权,将皇帝权力架空的铁血摄政王,而是一个平凡至极、满心眷恋着自己爱妻的深情夫君!
宗太师望着眼前悲痛欲绝的顾卿礼,心中不禁叹息一声。紧接着暗自思忖道:“我的徒儿啊徒儿,你样样皆优,唯独喜欢这般伤人至深,真是令人无奈......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