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戏志才简单交谈后,叶横舟也并未对他做更多任命,只是让他先去翻翻黑山军现在的纪律,了解一番军中情况再说。
叶横舟虽是参照前世军队和背嵬军的纪律,做出了这些规定,可他毕竟不是此世之人,有些规矩或许并不合此界的风俗人心。
所以他便让戏志才这位法家高足出手,看看能不能因地制宜地做些增补或是删改,也当是试试他的成色。
经过典韦一事后,叶横舟也不再过度迷信这些多数还处在半成品状态的“三国名人”,该走的流程总要走一遭。
戏志才明白叶横舟的意思,并未多言,便直接跟着一名太平道人前去查询。
等到戏志才走后,叶横舟才径直踏进大帐里,不出他所料,张晟正在其中等待。
不过这位黑山军实质性的第二头目,只是静立在帐中,垂首敛目,见叶横舟走进来,他才拱手言道:
“山主。”
叶横舟微微颔首。
在经过大规模地收编山贼匪类、当地民众,又有白波、青州黄巾、紫山等势力相继加入后,黑山军此时的战争潜力,已经不容小觑。
恰好,童渊与赵云在此时上山,叶横舟正准备聘请这位东海散人为黑山枪棒总教头,用来训练士卒。
当生产、训练都进入正轨后,张晟和叶横舟自然就要思考黑山军下一步的发展方向。
他们都意识到,黑山军此时最为稀缺的,正是那些治国理政之才,既缺乏那些经验丰富的吏员和从官,也缺乏堪为守、令的中高级管理人员。
现在太行山境内,直接受到黑山军管辖的人口,已有数十万,这还不算尚未正式加盟的白波军、紫山军等势力。
以目前的规模,张晟等人管理起来,都已是左右支绌,只能靠绝大的忠诚与热情来支撑。
肉眼可见的是,在接下来这段快速发展期里,众人的治理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黑山军便绝难长久下去。
解决方法只有两条,要么发展属于自己的理政人才,要么从其他地方汲取人才。
叶横舟提出的方案是两者并举,却遭到了张晟的坚决反对。
毕竟当初黄巾起事前,也曾与颍川士人颇有默契,就连张角本人都与卢植关系密切,可到头来,事实证明,这些趋利避害的士人们,终究还是将太平道卖了个干干净净。
这件事给张晟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所以,他也坚决反对叶横舟的计划。
同样的争论已经发生过数次,三天来,皆坚持己见的两人没有保留地做着争辩,却没法形成统一的认知。
到最后总也是不欢而散。
不过,正当张晟准备站起身来,出去做事时,却被态度格外坚决的叶横舟止住。
张晟脸色发白,嘴唇紧抿。
叶横舟却像是没有看到那样,上前一步,正视张晟,直接道:
“白骑,我们必须统一认知,多少争执,都只能停留在军帐里。谁都知道,帐中议事已有数日,且迟迟没有结论。
这种情况,不能再持续下去。
无论如何,今天之后,我们必须要有一个都认同的决议。”
说到这里,叶横舟长叹一声:
“白骑,我尊重你的信仰,我也认可你的理想,我更知道,白骑,你真正担心、真正疑惑的究竟是什么。”
听到这里,张晟面色震动,叶横舟却不管不顾地说了下去。
“你是认为,我做事一向急切,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对吗?”
张晟默然片刻,他知道,叶横舟这句话,已经说到了两人最根本的分歧点,他颇为艰难地颔首:
“道友,我们不过是刚刚起步,就算些时间,从头开始培养属于自己的人才,又能如何?何必去与儒门那些人苟合?”
说到后面,他实在是忍不住,将心底最深的疑惑倾述而出:
“道友,自你我相识以来,你行事便是这般急切,又是何故?‘高筑墙,广积粮,徐徐图之’不是你告诉我的道理吗?”
张晟对叶横舟一向尊敬有加,若是平常,他断然不会直白地说出这种话,但今天既然叶横舟要开诚布公地彻底解决争论,达成意见上的统一,他便不能再有所隐藏。
其实这也是张晟一直以来的疑问。
与叶横舟接触得越多、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发现自己这位道友,实在是矛盾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