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阙的脸色变了些,“尊使照顾我师妹,薄某自是感激不尽,但听您这话的意思,我对自己的师妹,倒不如尊使用心了?”
悬阳把他的话当个屁,转头吩咐阮契阔:“刚才这些逃犯看见了我的脸。”
“明白,人送走,舌头留下,”阮契阔顿了顿,又低声道:“后院发现了这宅子主人的尸体,是否安葬一下?”
悬阳这才回头看薄阙,满眼寒凉,“这种行善积德的事情,留给君子去做吧。”
薄阙这五年对阿廿又当爹又当娘,转瞬在悬阳眼中一无是处,无奈露出一个苦笑。
他咂摸着悬阳这话的意味,从冷嘲热讽之余又似乎隐隐品出了别的什么东西,却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质问,正犹豫着,阮契阔凑近夜悬阳的耳边低声说了句话,悬阳点头,直接随他出了门,把那心情复杂的别云涧大公子留在黎明前寂寂冷晨里。
走出很远,悬阳才问阮契阔,“问我早膳吃什么,需要凑那么近吗?”
阮契阔明显瞧着他家小尊使不待见那薄大公子,故而随便帮他找了个由头。悬阳也顺着台阶下了,但是依然嘴硬的很,“多管闲事。”
阮契阔平静着一张脸继续讨骂:“不知道鹿姑娘早膳吃什么。”
悬阳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不提她还好,一提就蹿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饿死她算了。”
“饿死”两个字让疲惫不堪的无恕在他袖子里一激灵,立刻如临大敌的跳出来,徘徊两下,却没有感应出一丝杀念。
无恕觉得自己被这小畜生耍了,气急败坏,不轻不重的抽了他一下算作惩戒,抽得悬阳一点脾气都没有。
小尊使吃瘪简直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连阮契阔都难得半开玩笑:“那就饿死她吧,在下这就去置办棺材。”
没等悬阳反应过来,他便转身溜了,剩下尊使大人形单影只的往回走,自己问自己:“饿死她不应该吗?”
晨风细细,四下静寂,早起的虫子都懒得回应他。
憋憋屈屈的小尊使回到客栈,瞧着天还没亮,打算补一觉,路过阿廿的房间时却见屋中似有清光隐现。
他长指拨开门缝,眉心一沉。
屋中,那看似早已温顺的风生兽此时正伏在阿廿床头,獠牙森森,一缕寒光将它和阿廿全都笼在其中……
只转瞬间,他已经冲了进去,直接掐住风生兽的脖子摔到地上,小兽连挣扎都没有,直接没了动静。
阿廿还未醒,悬阳扶起她的肩膀,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语气竟有些急切,“阿廿,阿廿……鹿未识!”
鹿小师姐被薄阙扎了两针,难得睡得安稳,隐约感觉有人抱她,也不知是不是身体虚弱惹得她整个人都贪懒起来,竟下意识的往那怀里钻了钻,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
这么一来,她整个人几乎都归进了夜悬阳的怀抱里。小姑娘清清淡淡的浅香近在咫尺,瞬间抚平了尊使大人方才所有的急切。
他才想起来,鹿未识根本没有念境,能伤她的只能是外家功夫,若要靠法诀,别说是风生兽,即便是他夜悬阳使劲浑身解数,对她来说也是毫无作用。他静下心神感受她的知觉,果然,除了那些旧伤,并无异常。
尊使大人瞥了一眼地上的风生兽,那小东西摔得四仰八叉,嘴角挂着血,只有肚皮微微起伏,浑身没有任何邪术束缚,干干净净的半死着。
这小兽约莫是依旧对这位没有念境的神人好奇,才半夜摸了过来,只是没想到被尊使大人逮了个正着。
夜悬阳觉得自己像个棒槌,一宿没得闲,又是抓逃犯又是教训薄阙,连区区一只风生兽都能让他火烧眉毛,这废物倒是安生得不得了……
图什么的?
他自己跟自己憋着气,却始终没有松开环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