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张副官今日邀我前来,要跟我聊些什么?”
这是长沙城里上好的茶楼,屏风遮挡背后的包厢里,只有楼姒和张启山两个人。
楼姒轻轻掀起茶盖闻了闻,随后垂下眼抿了一小口,倒是好茶。
她抬眼看向对面的人,对方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但凡换个人来都要心虚一下,但楼姒半点慌乱都不曾显露。
“总不能,单纯请我来这品茶?我一没权力二没名声,三无人脉,只想躲进深院不问春秋,至于你想做什么,与我无关。”
她可没忘,张家也是有叛徒的,现在她还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哪一方人士,要只是叛逃那倒简单,若是变了心……
“我听说你要找我帮忙,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神情比刚刚轻松许多,今日他倒没有穿一身军装,显得休闲轻便。
她见他避而不谈这个话题,没有选择继续追问,而是顺着他的话转移。
“我有个弟弟,今年十六,想要去征军入伍,不知道张副官允不允许我走个关系?倒不是出于其他目的,只是因为我的原因,他若是在其他人手底下做事,我都不会放心。战场上瞬息万变,我也不会怪罪任何人,这方面,我和他都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希望他能活着回来。”
她郑重道。
前提是,她只允许这一种意外发生。
“想来想去,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
这话她没骗人,既然今天要找她来聊,那势必就是要把话说清楚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要见见他。”
张启山心里默默盘算着,他手底下的人多是张家自家人,但……他看着面前的人,眼色深沉。
这人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当然,我也要告诉你,他对我很重要,我把他交给你,仅仅只是因为信任你,作为诚意,于你,我会尽我所能。”
张启山想要遮长沙这片天,于她,于长沙都没有任何坏处,再说了这年头,军阀势力更换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无非就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拼实力。
说不定他还会带来惊喜。
“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他对这份突来的信任看到疑惑,她看上去不像一个没有防备心的人。
一个简单的闻茶动作就能看出来。
“我该说这是我的直觉?因为你姓张,张家人在我这里信誉还是很高的。”
张家个个都堪称能人,她也是从这一路走过才渐渐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我不是张家人。”
他在不经意间皱了下眉,反驳道。
张启山一脉早就被张家逐出了,只因为他的母亲是外族人,而张家不允许族人与外人通婚,这被视为耻辱。
他因此感到憎恶。
“无所谓,你姓张,就足够了。无论你是不是真正的张家人,对我来说不重要。”
她想她应该能够猜中张启山的异样,这无可厚非,她早知道那不是人待的地方,但她也能理解。
不想将家族秘密被人发现便只能永远避其远世,但人的心总是充满向往和好奇的,四方的天看得久了,总会生出压抑。
“自己想怎么活,只有自己知道。”
……
张启山驱车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从外头看上去不足为奇。
但却藏着一处标准的中式庭院,白墙黛瓦,草木生辉,地势开阔,尽显山水。
因此处清净,少有人造访,外人自然也就不知道这内里住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一走进门,就有管家迎上来,桌上备好茶,他的眼神却放在另外一边的档案袋中。
上面记载的一切都只围绕着一个名字,不过即使是查,也不是最完整的资料。
连她最开始出现的地方是在四川,后又被张家人带回这样的经历都记录在册,但能查到这些,当然也耗费了不少精力。
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她火烧北海司令府这一壮举。
楼姒几乎不怎么关注外界消息,她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自然也就不会知道北海这一事件给全国各地都带去了不小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