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念旧,喜食这些野菜,她偶尔也会想家,会想起在世时阿娘做的饴饼,阿爹精心抄录的籍,她未出嫁时的房间,但绝不会想起那些野菜。
毕竟那些野菜,味道并不好,只果腹而已。
那么一碗粥,她们怎么喝得这么慢。
关老太太和秦秀芝吃到最后,嘴里只剩苦味了。
偏生她们还不能不吃,只要停下筷子,应歌那丫头就像是头顶上长了眼睛一般,顶一双笑意盈盈的眼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们。
秦秀芝真是怕了,她从未吃过这样难吃的东西,为了不让应歌再给她夹菜,她只好抱着碗吃。
在林月娘看来就是她极喜食野菜。
一碗清粥,林月娘喝得很快。
可应歌喝得慢极了,一碗接一碗,像是在吃什么美味佳肴。
瞧她那怡然自得的样子,关老太太和秦秀芝两人心里憋屈极了。
等到应歌吃完,关老太太和秦秀芝已经将碗里的野菜吃得差不多了。
见状,应歌慢条斯理地用绢帕擦了嘴,然后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清茶漱了口,才慢悠悠地跟着林月娘告辞离开。
末了她还来一句,“多谢老太太和二夫人的招待。”
关老太太和秦秀芝没有心思留母女俩下来寒暄,再待下去,她们估计忍不住摔碗砸碟。
林月娘和应歌才离开屋子几步,就听见厅里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
一阵兵荒马乱。
“这是怎么了?”林月娘疑惑。
“谁知道,估计是谁失手打碎茶盏了吧。”应歌回道。
屋内的确是一片狼藉,碎瓷片一地,刚刚在饭桌上被人视若珍宝的野菜洒落一地。
秦秀芝在丫鬟的服侍下喝茶,连喝了两碗,再吃了一颗蜜饯才压下从喉咙往上涌的苦味。
“母亲,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过一个寡妇和一个拖油瓶,我们作甚对她们事事忍让,这些手段对那种没脸没皮的人压根没用,要我说还是想法子将她们打出去。”
关老太太冷笑一声,看蠢货一样地看着秦秀芝,“为什么,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就凭她林月娘是大郎心心念念的人,就凭如今府中的一切都是大郎挣来的,你我的富贵皆系大郎一身。你今天若是将林月娘打出去,明日大郎就会把你打出去。”
关老太太给了她好大一个没脸,秦秀芝顿感委屈,她不过那纸作的傀儡,一举一动都有老太太授意,现下事情搞砸了,倒全成她的错了。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还是做出一副自知欠考虑的自责样子,动了动嘴小声说,“我,我也不是想为母亲分忧吗?”
关老太太瞥了秦秀芝一眼,没说话。
分忧,的确是分忧。
若林月娘母女没有这么厉害,也许她就容忍她们在府里了。
可现在看来,她们母女是非走不行了,这般厉害的人物,嫁给大郎后生下一儿半女,这将军府的富贵还有她儿子和她孙子的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