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见自家大门,刘季多半步都走不动了。
天知道那山路有多远,他还要担着这么多麦子回来,一路上走得人都快没了。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把自己骂了几百遍。
刘三啊刘三,你为什么当初不把这两亩地一起卖了,现在可真是自己害自己。
气一泄,整个人连同肩上的担子一起倒在地上,人躺在麦草上,喘得直翻白眼,不知今夕何夕。
秦瑶啧啧两声,因为知道在地里干活有多累,难得同情的看了刘季一眼。
四个孩子担忧的围了上去,端水的端水,擦汗的擦汗,慰问的慰问。
抬眼看了下挂在厨房梁上的一篮子野菜,秦瑶打算明天中午炒来吃,看看味道如何。
这一整个冬天怕感冒,全家都没洗澡洗头,只有她忍不了,中途洗过两次头发。
晚上喝完了白粥,秦瑶把药煮上,家里六人,一人一小碗。
但面上还是冷冷的喝道:“快去!”
她又补充了这一句。
马上就来劲,自己去厨房把锅里的热水都倒到木桶里,提着去淋浴房洗澡。
秦瑶也是惊呆了,愣是五秒后才反应过来,给了一脚,才把地上这条蛆踹起来。
然而,问是不敢问的,只能爬进院子喊一嘴:“饿,饭!”
“这些天都喝粥,好消化。”秦瑶拍板道。
秦瑶觉得家里这四个小孩还挺好带的,一点都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从不抱怨,还能帮忙采野菜呢。
秦瑶瞳孔一震,一股气愤浮上心头。
“那你打死我吧,死了就不用活受罪了!”
刘季看了一眼令人提不起食欲的白粥,弱弱问:“娘子,能允我加点糖吗?”
这事可大可小,村里人大多不管,哪怕会有小孩因此丧命,但就这个下地的频率,根本顾不上。
秦瑶可不放心,立马给了大郎二十个铜板,让他去刘大夫家弄点利便的药来。
“明天你负责割,我负责挑,争取一天把剩下的麦子都弄回来。”
他把剩余污水倒入排水沟,将桶放在浴室门口,抬头时,月光正好落在那张俊美多情的脸上。
她到淋浴房洗了个热水澡,又舀好两桶热水放里面,让大郎四个进去擦擦身子,把头洗一洗。
大郎知道大人明天要下地,懂事的应道:“阿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二郎他们的,不会让他们乱跑。”
秦瑶被他吓一跳,皱眉抽出自己的衣角,“今天都没死,明天绝对不会死。”
刘季开始哭惨,撩起自己的衣袖和裤腿,“娘子,你心疼心疼我吧,你看看我这身上哪里还有一块儿好肉啊,都是叫麦芒刺的,还有毒蚊子,咬得我头都昏了,现在一想起明天还要去,我宁愿被你打死算了。”
他平日里叽叽喳喳的,秦瑶觉得挺烦。
秦瑶不屑一笑:“呵!”
他激动伸手想来抓她的手,被她侧身躲开,他讪讪的收回手,咧着一口白牙欣喜道:“娘子,我就知道你比菩萨还心善!”
“今天已经割完一亩,明天再割另外一亩,再花两天挑回来。”
只叫人目瞪口呆。
留下一句“明天早点起”,秦瑶扭头回屋,睡觉。
刘季从喝完药,就摊在堂屋的椅子上了,整个人一副魂游天外的状态。
四娘今早就嗯嗯半天,才眼泪汪汪的回来说:“阿娘,肚肚涨。”
秦瑶帮着三郎和四娘擦干头发,眼看月亮已经升起来,拍拍他们的小屁股,“回屋睡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