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狗是不会喂狗的,这么好的东西喂狗多糟蹋!大小姐嫌弃不吃,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不嫌弃,平时哪吃得到这么好的东西?
徐妈妈从主屋退出来,忧心忡忡,侄子已经走好几天了,按理说该回来了,现在却还不见人影,夫人虽没问起,但她仍免不了担心,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哎呦。”徐妈妈心不在焉跟个小丫鬟撞到了一起,她沉下脸训斥,“慌什么?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小丫鬟扶住墙,气喘吁吁的,“徐妈妈,你快回去看看吧,小柱哥回来了,他不大好……”
徐妈妈这才看清是隔壁张家的小闺女,她一听侄子不大好,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匆匆往家去。
小丫鬟看着徐妈妈的背影,两眼发懵。她话还没说完呢,徐妈妈怎么就走了?
“小柱,你这是?”徐妈妈见侄子披头散发,人也瘦了一圈,十分震惊。
徐小柱一路上担惊受怕,现在见到了亲人,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姑母啊,您险些就见不到侄儿了,这一趟,侄儿是倒了血霉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徐妈妈又心疼又着急。
徐小柱大吐苦水,“侄儿一到那庄子上就病倒了,拉肚子拉得腿软,幸亏隔壁庄子上有个大夫,侄儿喝了他开的药这才好起来。侄儿惦记着您,病一好就赶紧回来了,谁知道……”
想起那把贴着他的头皮划过的剑,徐小柱眼里浮上惧色,“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强人,您瞧瞧侄儿这头发,剑削掉的,只差一点点就削掉侄儿半个脑袋了,要不是侄儿机灵,怕是就回不来了。”
徐妈妈又惊又怒,“什么?你遇到了强人?光天化日之下,离京城这么近,怎么会有强人呢?”
徐小柱哭丧着脸,“这我哪知道?要不说我倒霉呢?这样的要命的事偏被我碰上了,姑母,侄儿这一趟险些就回不来了。”
徐妈妈自然不会怀疑侄子的话,也是惊魂不定,又庆幸不已,幸亏侄子没事,要不然大嫂还不得找她拼命?
“这一趟如此凶险,小柱你放心,姑母不会亏待你的。瞧你瘦的,不忙着当差,你先歇着,把身体彻底养好。夫人跟前我会帮你求个恩典,给你换个新差事。”
“我就知道姑母最疼我。”徐小柱一脸高兴的模样。
“行了,那你歇着吧,我还得回去。”她还得回去把事情禀报夫人,出了门又折回了,“瞧我都糊涂了,庄子上李妈妈可好?”
徐小柱眼神闪烁了一下,“好,好着呢。”顿了一下,“她说让你放心,答应你的事她记着呢。”
记着就好。徐妈妈松了一口气,她就说嘛,李桂花那个老货不敢阴奉阳违的,这样她就放心了。想了想她又问:“你这次去庄子上,有没有看到……”她跟侄子也没透露太多,是以有些话就不大好问。
“姑母是问跟在李妈妈身边的小丫头?”被教导之后的徐小柱心里门儿清,“看到了,姑母,那个小丫头是谁?瘦瘦巴巴的,天天吃不饱似的,脸色蜡黄蜡黄,眼珠子只剩下眼白了,跟得了绝症一样,猛一看到她还吓了我一大跳。”他眼底都是好奇。
徐妈妈看了他一眼,“不该你问的事少打听,安心等着,亏待不了你。”
看着姑母远去的背影,徐小柱整个人滑坐在地上,他可都是按着那女魔头教的话说的,小命应该保住了吧?
林氏和徐妈妈主仆俩正在屋里说话,有丫鬟慌张跑来回禀,“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
当然是舅老爷王鹤诚闹起来,他在府里散步,不知怎的走到了祠堂门口,突然提出要进去给他妹妹上柱香。看守祠堂的婆子没拦住,王鹤诚便进去了,却发现沈家的祠堂里根本就没有他妹妹的牌位。
这下可不得了了,王鹤诚大怒,指责侯府无情无义,欺人太甚,没把王家看在眼里,也不愿在侯府住了,执意要搬出去。
奴才们拦不住,又做不了主,只好报到林氏这来。
林氏难得失色,厉声质问:“他怎么会去祠堂?”
来禀报的是个二等丫鬟,哪知道具体情况?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林氏冷眼一瞥,“滚出去,换个能说清楚的来说。”
徐妈妈赶紧道:“夫人,当务之急是先把舅老爷劝住。”
林氏也知道得先把人劝住,“快去请侯爷回来。”劝人还得侯爷出面。
话音刚落,第二波人就到了,“夫人,舅老爷执意要走,侯爷不在府里,曹管家请您过去。”
林氏急得眉头紧锁,那是前头原配的兄长,她一继室,过去了岂不尴尬?可侯爷不在,能当家做主的也只有她这个主母了,至于其他几房,那更是指望不上。
“走!”林氏一咬牙,带着人匆匆往外赶。
“舅老爷现在客院,曹管家也在那……”小厮在前头引路,一行人到了客院。
王家的人行动迅速,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曹管家带人拦着,正在门口拉扯呢,“舅老爷,奴才不们不懂事,要是有怠慢您的地方,该打的打,该罚的罚,您可不能就这样离开了,就算不看侯爷的面子,您总该看看大小姐……”
他一抬头看到了沈清雅,眼睛一亮,连忙喊:“大小姐,舅老爷要搬出侯府,您快来劝劝。”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夫人来了。”
沈清雅这会正懵着呢,舅舅要搬出去就让他搬出去呗,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跟舅舅见面,哪知道怎么劝?舅舅的脸色那么难看,她哪敢劝?
这会听到她娘也来了,她顿时就觉得有了依赖,“娘!”她开心地喊。
林氏心里却咯噔一下,“大小姐怎么在这?”心里有一种不好地预感。她想转身回去,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能这样做,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王家舅爷……”
“担当不起。”王鹤诚冷哼一声,他冷冷的眼神落在林氏脸上,又落在沈清雅脸上,心底一把无名业火熊熊烧着,他用极大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他快气疯了。
难怪自他登侯府的门就没见过这位继夫人,本以为她是避嫌,呵呵,她确实也在避嫌,只是避的和他以为的压根就不是一个“嫌”。
这两人生得太像了,但凡见过这两人,都会认为她们是母女。他见过沈清雅,只要见过林氏,他肯定会生疑。
“好一位手段了得的继室夫人!占了原配的位置,连她的牌位都容不下。长平侯府根本就没把我王家当一回事,侯府门槛太高,王某高攀不起!走!”
“……有话好好说……”林氏试图劝说,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刚才王鹤诚看她和清雅的眼神不对劲,是不是……不能让他出侯府大门,她连忙示意管家拦人。
王鹤诚早有准备,他身边的人都是跟着他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很有一股子彪悍劲儿,侯府的奴才哪里拦得住?
看着头也不回的王家一行人,林氏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和优雅,“快,快,快,跟着看他们往哪去了?侯爷呢?怎么还没回来?”
她头疼极了,甚至都能预感到即将到来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