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
房间里传来劈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大少爷愤怒的吼声,“废物,废物,都是废物!”四个大男人奈何不了一个丫头片子,还有什么用?
“滚,让他们滚!滚得远远的!”他没怪他们办事不利已经是开恩了,他们哪来的脸问他要银子的?
满地都是碎瓷片,小厮不敢上前,也不敢多劝一句。之前有个丫鬟不过说了一句“大夫吩咐了,让您不要动怒,对身体不好”,就被拉去打了板子,现在谁还敢乱说话?
只能任大少爷发泄了,等他发泄完就好了。
“来人,再去给爷找人,找十个,我就不信治不了那个臭丫头。”陈大少爷恶狠狠地说道。
小厮却很为难,陈大少爷眼睛一瞪,“去呀,杵那做什么?爷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小厮见状,不敢不开口了,“小的问过那几个人了,那个姓沈的丫头有些邪门,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制住了,十个人……真要是闹大了,小的担心她会对您不利啊!”那丫头有多狠他是亲眼见过的,看了一眼至今还养伤的大少爷,心有余悸。
“那你说怎么办?让爷咽下这口气?”陈大少爷靠在床上,情绪一激动又扯动了伤处,疼得他呲牙咧嘴,“休想!”
小厮眼珠子一转,出主意,“大少爷,咱拿那姓沈的丫头没办法,还治不了张家那一个吗?把张家那个治住了,还怕姓沈的不乖乖就范?”
“能行吗?她跟张家非亲非故,瞧着也不像心软的,能管张家的事?”陈大少爷不太相信。
“之前她不就管了吗?再说了,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反正无论怎样对咱们都没损失。”
“有点道理。”陈大少爷若有所思,看向小厮,“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爷重重有赏。”
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阴鹫闪过,“张家那丫头先送爷这儿来。”二弟是个傻子,他做兄长的,帮他洞个房怎么了?反正生下的都是陈家的子嗣,一样的。
小厮头垂得低低的,“小的遵命。”
且说王鹤诚,自那日见到个摆摊寻舅的姑娘就惦记上了。
“二爷。”随从石头回来了。
“怎么样,找到人没有?”王鹤诚急切问。
石头缓缓摇头,“小的问过附近的人了,他们说那姑娘自那天后就再没出现。”他也很疑惑,二爷怎么对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这么上心。
别说石头疑惑了,就是王鹤诚自己都想不通。他倒不想上心,那天回来之后,那姑娘的那双眼睛一直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晃得他做什么都不安心。隐隐约约他也意识到了点什么,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清,一切好似被蒙上了一层迷雾,但那个小姑娘身上肯定藏着他要寻找的答案。
最终他选择了从心。
“别的地方呢?你有没有找?”王鹤诚脸上露出失望,石头很为难,“二爷,京城这么大……”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王鹤诚也知道这不现实,他抿了抿嘴,挥手让石头下去了。这时有人来禀报,“二爷,王掌柜知道您和清雅小姐爱吃肘子,让人送了两只进来。”
去庄子上调查的人回来了?王鹤诚精神一振,“拿进来。”这是他跟忠叔约定好的。
他不方便去铺子上,就算能见到忠叔,他身边跟着侯府的奴才,也没法好好说话。于是便跟忠叔约定:庄子上有消息了就派人进府给他送信,光明正大的,侯府也不会多加在意。
提着食盒的伙计进来了,“二爷,这是掌柜亲自去订的。”
“辛苦忠叔了。”王鹤诚亲自接过食盒,打开,吩咐随从另拿一个食盒过来,分了一只肘子放进去,“给清雅小姐送去。”
转过身他亲切地看向伙计,询问:“忠叔身体还好吧?铺子生意怎么样?他还说了什么话?”
伙计一一回答了,“……就是有一桩生意,掌柜拿不定主意,想请二爷定夺。”
王鹤诚会意,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忠叔,我明日上午会过去一趟。”
把所有人打发出去后,王鹤诚从食盒底部的暗格里取出一封信,信上详细写着小青庄上调查的情况,当他看到小青庄果然住了个年轻的姑娘时,呼吸忍不住重了几分,等看到后面,他的脸色狰狞地可怕,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戾气。
长平侯府,真是好样的!
欺人太甚!王家虽然是商户,却还从没被人这般欺到骨子里。
王鹤诚面无表情把信点,扔进铜盆里,看着信一点一点化为灰烬,心情一点都不平静。
府里这个是个假的,他真正的外甥女早在十四年前就被送到了庄子上,一个才满周岁的孩子,被送到庄子上,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遭遇……
王家每年大把的银子送进侯府,他们就是这样对待他外甥女的?一个女儿,养着能多费多少东西?长大了无非一副嫁妆,沈家连这都容不了吗?
王鹤诚怒极,脸上布满寒霜,却又忍不住担心,信上说外甥女不在庄子上,那个照顾她的奶妈子也不在,说是掉下山崖摔死了,外甥女去哪了?一个从没出过庄子的姑娘家,能去哪里呢?难道……他想起给他送信的人,是外甥女吗?
她来了京城?她不回侯府可以理解,但既然知道自己是她的舅舅,为什么不来找他相认?难道顾忌着侯府?
越想王鹤诚就越担心,不行,不能在侯府住了,他得回王家的宅子住着。不过怎么才能让沈德荣同意他搬出去?还得想个法子。
家里……这事太大了,他得写信回家,告知父亲和大哥这件事情。
“外头谁来了?”沈清雅在房作画,听到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便随口问了一句。
边上伺候的丫鬟道:“奴婢去瞧瞧。”片刻后她回来了,“大小姐,是舅老爷的人,派人给您送吃食。”
沈清雅瞥了一眼她手里拎着的眼熟食盒,脸上满是嫌恶,“又是肘子?拿走,拿走,这么腌臜的东西,谁要吃?”
大丫鬟也知道自己小姐的脾气,随手就把食盒交给了小丫鬟,“拿下去吧。”
沈清雅被坏了兴致,也不想作画了,把笔往桌上一扔,心里憋着气。
商户到底是商户,银子再多也改不了身上的粗鄙,日日往她院子送肘子,谁爱吃他的破肘子?要不是娘……她才不乐意忍着呢。
“拿去喂狗。”她气呼呼地吩咐,尤不解气,“以后再送来都拿去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