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那日,骆怀远换上马嫔给他做的新衣裳,谁知一穿才发现居然穿不了,这段时间在宫外头呆着,他又吃胖了,他娘却是不知道的。
到了下午,骆怀远命喜总管吩咐厨房给阖府上下准备席面。奴才宫人们侍卫们各处聚在一起凑个热闹,而他则是在房里和小安子两人吃。
席面很丰盛,尤其是骆怀远这桌,更是极尽奢侈。骆怀远还压着小安子陪着他喝了两杯,美酒配佳肴,爽快!
过了几辈子一个人的春节,所以孤独是什么,骆怀远并不知晓。
……
时下有大年初二出嫁女回娘家的规矩,所以早早沈奕瑶便准备开了。即使这些日子每次回去都是吃了闭门羹,爹娘并不见她,但这是过年,总不能还将她拒之门外。
因为有了这么点念想,沈奕瑶初二那日脸上还是带了几分喜色的。
原本严嫣和严陌也是要一起去镇国公府的,谁知严陌头一日受了寒,有点不舒服,沈奕瑶脱不开身,严嫣自请在家照顾弟弟,于是姐弟两个都没有去。
严嫣总觉得弟弟所谓的‘不舒服’有点假,果不其然,沈奕瑶走后,他便‘好’了。
“你不想去外公家?”
严陌的小眼神淡淡的,“去做什么?我不想看人恼羞成怒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那个娘还是他的娘,即使已打算要置身事外,但看到了也总会心里不舒服。
严嫣默然。
严陌说这话的时候,秦妈妈也在,她还有些不明白内里。
没过多久,她也懂了。
沈奕瑶是大哭着回来的,过年这节气加大家闺秀的自持都没能止住她的眼泪。
没一会儿,消息便递了来。
凝香阁里有个烧火的婆子的侄儿是马车棚那里的马夫,所以消息并不难打听。
据说,沈奕瑶两口子在镇国公再度吃了闭门羹,初二这日也被晾在了虎踞堂。这次沈奕瑶不再自制,在虎踞堂大闹了一番。
这是跟车小厮的消息,‘大闹’一说还是他自己根据情况揣测的。严嫣让梅雪去了趟锦瑟院问翠巧,从翠巧嘴里还原了事情的本来面目。
沈奕瑶本是满心期待回了娘家,照旧被人领去了虎踞堂。下人们很恭敬很热情,可她却还是没见到自己娘家人。
这一点让沈奕瑶再也不能忍受,在虎踞堂闹腾起来,严霆劝都没劝住。最后沈二夫人出面了,面色为难说了一番话。
大体意思是镇国公人老年纪大了,如今脾气越来越差,现在家里没一个人能劝得动他之类云云。
偌大的镇国公府里,镇国公沈茂山就是一言堂。表面上确实如此,可这件事内里如何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总而言之,严霆将沈奕瑶带了回来。
沈奕瑶伤心欲绝,严霆的脸色也不好看。
本该是喜气洋洋的节气,威远侯府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以至于过年这些日子,大家笑容都勉强了几分,沈奕瑶再去荣安堂时,也多了几分尴尬。
*
哪怕再明白这会儿要求着镇国公府,老夫人也难以有点好脸色。
没人愿意见自己儿子成日里装孙子,尤其装了这么久的孙子还不见成效,大过年的被人拒之门外,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了。
自己生的自己心疼,这阵子老夫人本就待沈奕瑶不如以往,这次事情让她的脸色更是难看了两分,言语间难免就透露了些不满。
老夫人觉得自己做这个婆婆,有时候真是挺憋屈的,别人家的婆婆个个给儿媳妇立规矩,唯独到了她这里,除了老大媳妇在她这里立过一段时间的规矩,沈奕瑶当年进门阖府上下恨不得把她给供起来,临老三媳妇进门,两个儿子都是亲生的,也不能厚此薄彼,于是老三媳妇也免了。
现如今,老夫人觉得自己言语敲打一番儿媳妇,这也不算什么。于是她便当着沈奕瑶的面,说了一些镇国公府不给他们严家面子的话。
确实也是如此,一般人家岳父再怎么对女儿女婿有意见,也是要顾忌两家彼此的颜面的。谁能想到镇国公这个老匹夫会如此棒槌,完全不把威远侯府放在眼里。
可话又说回来了,威远侯府有什么面子让人给的?镇国公府又凭什么给你面子呢?
这种话并不是老夫人第一次说,因为说来话音是软的,是为了拿捏儿媳妇,这次却多了几分怨气。而沈奕瑶这段时间本就心神不宁,前几日才闹出娘家那一出,还没缓过来劲儿,跟着婆婆又说些这话。
她第一次没压住脾气,僵着脸便告退了。
回去之后,便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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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瞧你瞧瞧,你这娶得什么媳妇儿!我不过就说了她两句,居然冲我甩脸子,这会儿还装起病来!从她嫁进门来,我这个做婆婆的对她还不够好吗?从来没让她立过什么规矩,平日里嘘寒问暖,只差给供起来……”
“……明白的人,知道我是她婆婆,不明白的人,还以为她是我婆婆!我心疼我儿子有错了?他们镇国公府就算盛气凌人,也不能把人脸往地上踩……”
严霆坐在一旁,皱着剑眉,没有说话。
老夫人又念叨了会儿,偷眼看了看儿子的神色。
“好了,你也别烦心了。大不了,大不了娘呆会儿去看看她。”
严霆安抚说:“您是她婆婆,没有这个理儿,本就是她错了。”
“可——”老夫人欲言又止。
严霆站起身,“娘,我回锦瑟院,她那边——”顿了顿,道:“你不要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