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怡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打了个措手不及,脑海中满是楚墨符毒的阴影,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他愣了愣,才勉强挤出一句:“呃……这个嘛,在下并无异议。”语毕,心中却暗自思量,这场晚宴的暗流涌动,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在灯火辉煌的宴会厅内,气氛骤然凝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愕然,众人神色各异,却不约而同地交织着轻蔑与好奇。纪嫣然,那位风华绝代的才女,眉宇间也难掩一丝意外,她的眼神如同秋日里轻扫落叶的微风,既凉又淡。
项少怡心间苦笑如涟漪般荡漾开来,他自知并非舌灿莲花的辩士,即便是字字入耳,也无力编织出反驳的锦绣篇章。他暗自庆幸,那份对纪嫣然未曾言说的情愫,让他在面对可能的挫败时,多了一份超然与洒脱。毕竟,在他心中,爱情并非一场必赢的辩论,而是春风化雨般的温柔守候。
此时,大夫徐节,一位身着华服、眼神锐利的老者,缓缓扫视全场,最终定格在项少怡身上,那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却也藏着几分期待。他缓缓开口,声音洪亮而坚定:“嚣先生之言,确有偏颇。人与禽兽之别,非止于皮毛,而在于心田。人性之初,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光明,故而能孕育出仁爱与慈悲;反观禽兽,它们的世界唯有生存与杀戮,同类相残,亦不为奇。若人真以禽兽为师,世间岂非将陷入无尽的黑暗与混乱?”
嚣魏牟,这位以言辞锋利著称的大凶人,面对如此直接且深刻的指责,脸色瞬间阴沉,他冷笑一声,反问道:“人性之光辉,我亦承认。但试问,这世间可有哪一人能完全摆脱对生命的索取?徐大夫口中的佳肴珍馐,不也源自牺牲吗?”
徐节闻言,大笑三声,那笑声爽朗而自信:“正是这取舍之间,彰显了人与禽兽的本质区别。我们食用的是经年累月、精心饲养的家禽,而非随意捕杀。此乃明之光,智慧之果,禽兽岂能及也?”
嚣魏牟一时语塞,他那锐利的锋芒在此刻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难以穿透。而徐节则借此良机,乘胜追击,将矛头转向了沉默不语的韩非。他语气中既有惋惜也有责备:“韩公子之才,世人皆知。然公子之作,虽精妙绝伦,却似乎未能逃脱令师荀况的窠臼,一味强调人性本恶,忽视了德政教化之力。公子以刑法为纲,虽能暂时维系统治,却难长久,恐有欺民愚民之嫌。如此才情,误入歧途,实乃国家之不幸,个人之悲哀。”
韩非闻言,脸色一阵青白,他未曾料到徐节的攻击如此直接且不留情面。胸中虽有千言万语,却因愤怒与紧张交织,变得结结巴巴,难以成句。这一幕,落在龙阳君、白圭、邹衍等魏国重臣眼中,只化作一抹冷笑,他们仿佛在看一出精彩的戏剧,享受着韩非受窘的瞬间。
纪嫣然见状,黛眉紧锁,她的眼神在韩非与徐节之间来回穿梭,既有对韩非处境的同情与尴尬,也有对其无法有效回应的轻微不耐。而在这一切背后,项少怡这个旁观者,却仿佛洞悉了纪嫣然举办此次晚会的深意——她渴望的,不仅仅是学术的碰撞与交流,更是希望能在这片思想的海洋中,寻找到能够引领国家走向繁荣与和谐的治国良策。于是,她汇聚了魏国各路精英,期待着新学说、新思想的火花,能够在这片土地上绽放光芒。
徐节见韩非无言以对,更是得意非凡,他的话语如同利剑出鞘,锋芒毕露:“公子啊公子,你既敢质疑先王之道,就应有更加坚实的理论基础与独到的见解来支撑。否则,岂不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在时空交错的奇幻殿堂内,一场关于治国理念的辩论如火如荼地展开,宛如一幅幅历史与未来的画卷交织而成。韩非子的革新之火,挑战着古老智慧的磐石,他提出的“变法不辍”,如同一位勇敢的探险家,誓要超越前人铺设的既定路线,踏入未知的疆域。他比喻道:“治国若筑高楼,非但不可遗忘先贤之基,更需于其上添砖加瓦,以应对风雨变换。否则,正如那空中楼阁,终将崩塌于现实的洪流之中。”
项少怡,这位身披战甲、心怀天下的年轻将领,目睹韩非激昂陈词,心中五味杂陈,生怕挚友过于刚烈而伤身。他猛然插话,言辞虽简,却掷地有声:“言之凿凿,何不以实际行动证之?”这突如其来的一语,如同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众人目光瞬间聚焦。
徐节,那位儒雅中不失锐利的臣,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缓缓言道:“项将军沙场英勇,岂知庙堂之高,治国之策亦需深谙其道?老夫愿闻将军高见,如何不拘一格,而又不失根本?”言辞间,既有挑衅也有期待。
项少怡感受到四周无形的压力,尤其是纪嫣然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美眸,更让他心生不能退却的念头。他灵机一动,借古喻今:“正如兵法之变,昔日车马奔腾,今日则骑兵如龙,步兵似虎,车阵相辅,战无不胜。治国之道,亦应如此,顺应时势,方能长治久安。”
然而,纪嫣然轻轻摇头,那叹息中带着一丝温婉的遗憾:“项将军言之有理,却未触及核心。徐大夫所言,乃是德行之基,无论战术如何更迭,战争的本质——维护正义与和平,未曾改变。治国亦是如此,以德服人,方为上策。”
龙阳君,那位风华绝代的翩翩公子,以他独有的方式加入讨论:“项兄剑术超群,却未及中乾坤之大。我们与韩公子争论的,乃是心之治理与法之约束的界限。德治如春风化雨,法治则似雷霆万钧,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