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才起, 裴琳琅便笑着摇了摇头,又将其压了下去。
她自己本来也是薄情之人,若有朝一日, 李穆对她的感情淡了,她自然也会收回在他身上的心思。
傻子才会义无反顾,眼巴巴地送上真心,任人践踏。
裴琳琅便道:“你现在有我和延儿,咱们不稀罕他们。”
李穆笑了笑:“早就不稀罕了。如今我唯一所求, 便是……”他故意拉长了音,留着悬念。
“是什么?”裴琳琅只好顺着他的心意接话。
“与你再要个女儿!”
话音刚落,他便将人打横抱起, 在裴琳琅羞恼的捶打下, 笑着带她入了房中。
……
次年,李穆心愿达成。
裴琳琅真的为他生下了一个雨雪可爱的女儿,单名一个念字。
李念。
李穆欣喜若狂,如获至宝。
日日都要抱在手上,除了喂奶, 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害得裴琳琅看着备受冷落的长子嘀咕:“世人都重男轻女,怎么到了他这, 整个都反过来了?”
左丹便笑道:“兴许是爱屋及乌呢?小郡主的眉眼, 一看便与王妃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裴琳琅看着生得与丈夫几乎是一摸一样的儿子, 心中又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是复杂。
李念才满三月,建宁帝便突发恶疾暴毙, 太子李勉在群臣的拥护下登基继位。
然而他这个皇帝只做了一个月, 端王李泽便在母亲苏贵妃的帮助下, 拿出一纸密诏,声称是建宁帝生前所留。
李泽指控新帝弑父篡位,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与其舅父连手,发动政变。
李穆就知道,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
珍而重之地将怀中女儿交到妻子手里,他穿上陪伴他南征北战多年的铠甲,与面色凝重的裴琳琅交换了一个深深的亲吻,他低声道:
“等我,迎你为后。”
言犹在耳,他坚定转身,大步离去。
望着那高大而威严的背影,裴琳琅吞下那句到了嘴边的话:
“量力而行,比起后位与天下,我更想要的是咱们一家和乐。”
她不能。
她的至亲还在长安。
这两年,多亏了裴家底蕴深厚,父亲和一双弟妹虽然受了不少委屈,却也至少安稳。
可那是因为建宁帝尚在。
即使生性多疑,他年少时,到底受过裴家不少帮衬,才坐稳了这江山。又欠了裴家两条性命,怎么都不会再出手太重。否则,他在世家面前,将再无威信可言。
如今改天换地,建宁帝去后,无论是李勉还是李泽,都与裴家交恶极深,他们身后本就站着各自的外家,都是世家,可不会顾虑什么。
只怕形势一旦明了,父亲和她的一双弟妹就危险了。
李穆非去不可。
她便只能默默地,祈祷他平安归来。
连同父亲和一双弟妹一起。
……
西北军这些年在李穆的训练下,面貌一新,战力大涨。
再加上这些年建宁帝荒废朝政,任由两个儿子为了夺权,肆意妄为。
各地贪官污吏横行,鱼肉百姓是常态、屠戮商户是小酌,若有天灾降临,更是他们大发横财的好机会。
那军饷。
他们又哪有不伸手的道理。
这便导致各州守军人心涣散,许多人被迫离开军营,私下里另寻出路。
剩下的士兵又疏于训练,军需老旧,战力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