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黄昏。
天虞山后毓灵台,站在台上向东远眺,便是半个天虞山妖域。
霞满青山,碧落江河。
怀远亭下的花千尺又给白云生倒了一杯酒。
“良辰美景,佳人美酒,真是让人留恋啊。”
白云生端起酒杯,嗅着兰陵酒的清香,难得轻松地感慨道。
“不知我说的那件事,花将军考虑得如何了?”
“千幻不曾考虑,尽凭公子吩咐。”
花千尺轻轻一笑,莞尔道:“公子来南荒已有一年半载了吧。”
白云生盯着杯中的自己,低声道:“是啊。走完天虞山,我也该回去了。”
千幻将军眉目见思,道:“公子要回中原?”
“将军何出此言?”
“五洲之事未了,公子在山里潜修这些时日,难道不是为了回去要债吗?”
花千尺苏醒后的这半年里,已将白云生的今生之事探清,自然也知道当年巫云山上的事。
但白云生并没有回答她。
花千尺继续道:“公子今既已收服南荒,有些事也不必多虑。”
白云生抬起目光,看了一眼美人,缓缓道:“当年我入南荒,除了倚帝山叛乱一事,的确想借妖域之力,复五洲之仇。可如今事与愿违,还毁了南荒所有的本源支脉封印,真是天意难测。”
花千尺道:“有我等在,以南荒之力,复仇不是难事。”
白云生一边倒酒,一边摇头,道:“不。我自北荒承五神兽之托,探查本源流失之谜。可走完这一趟南荒,我隐隐感觉到这背后定有大阴谋,甚至四荒妖界和中原部洲都在局中。况且中原的本源支脉都还在,留着他们几个也还有用处。江湖路远,人心难测,在看不清局势前贸然行
动,怕又会成为别人的棋子。”
白云生看着酒杯,顿了一会,冷冷道:“我,不当任何人的棋子。”
花千尺幽幽道:“我沉睡已久,自不知如今江湖之事,但凡公子之言,千幻无不遵从。接下来公子有何打算?”
白云生放下空杯,长长地一叹,道:“已经三年了,天灭之难仍旧一筹莫展,眼下靠我自己是无能为力了。”
花千尺慧眼如波,道:“公子是要找谁帮忙?”
白云生冷笑一声,道:“当然,它们把问题扔给我,也是时候还给它们了。”
花千尺自然清楚白云生所言是谁,遂问道:“公子打算从谁开始?”
白云生心里早已打定计划,一字字道:“金銮大泽。”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黄昏渐晚,花千尺这一句话说完,便已经说到了送别。
白云生看了一下花千尺的倾世容颜,轻笑道:“将军才貌双全又修为通天,有你坐镇,天虞无忧。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将军。”
“公子请说。”
“将军当年为何要自行咒缚,把自己封印在沉睡之中?”
白云生抛出了一个极为古老的问题,这种问题往往会引出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
果然花千尺听闻此话,顿时美目低垂。
沉默良久,她才轻启樱唇,缓缓道出了三千年前的事。
......
一天后,兰陵小镇。
白云生的身影出现在一家小酒楼中。
这是他第一次到兰陵时来的地方。
一样的门面,一样的桌椅,一样的兰陵美酒。
白云生举杯自斟自饮,这壶窖藏了四十年的兰陵酒格外醇香,悠长。
他听完花千尺的倾诉后便离开了天虞山。
异乡他地,对白
云生来说,那的确是一个久远离奇的故事。
七千七百年前,那时的天虞山亦是今日的天虞山。一日,一个人类修行者登山拜谒,请求参阅无相神功。当时的妖王花千尺断然拒绝,并欲将其驱逐出山。却未料此人修为强悍无比,接连挫败当时的妖神七子和四大长老,竟向花千尺发出了挑战。
彼时花千尺刚步入灵魄境不久,她的师父——上一位千幻将军外出游历寻宗未归,为了妖域声誉,花千尺只好与那修行者在天虞山长生顶约定一战,却不想她竟被对方一招落败。
按照约定,男子得以参阅《无相神功》。那时的花千尺尚有女子气,又入了无上的灵魄境界,是何等的心高气傲。战败后,她不停向男子发出挑战,却每每都是落败。
这一败就是七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