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理智而又冷淡的声音问她:“为……为什么?为什么?”
武藏发出近乎呻吟般的声音,音调中已经带着哭腔。即使这是两人间的秘密,对男人而言仍是种无法忍受的侮辱。武藏的愤怒与羞耻无处宣泄,只好把怒气发在自己身上。
当武藏放开手的那一刻,阿通立刻跑掉了,一个小小的香袋掉在了武藏身边。他茫然地盯着香袋,不禁落下泪来。此时武藏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已经能够客观地评价自己,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确实很下流。但是,他依然猜不透阿通的心思。阿通美丽的眼眸,阿通**的嘴唇,阿通的话语,阿通的身子——甚至连阿通的毛发都无时无刻不在激起他的情欲。
阿通的逃掉就如同女人在男人心中点了一把火,当火点着了,女人却吓跑了一样。虽然阿通本意并非如此,可结果却是,她欺骗了爱她的那个男人,同时也让那个男人陷入了苦恼,甚至可以说是羞辱了那个男人。
“……呜!呜!”
武藏伏在草地上哭泣。
直至今日的所有努力全都一败涂地,所有的修行也都付诸东流。
武藏对此深感悲伤,这种悲伤就如同孩子不小心丢掉了手中的糖果一样。
武藏内心深深自责,甚至可以说是在唾弃自己。他趴在地上哭泣,觉得自己再也抬不起头了。
“我没有恶意啊!”
武藏屡次对自己强调自己没有恶意,但是他始终无法释怀。
“真是难以理解!女人太难理解了!”
武藏现在已经无心去体味少女清纯内心的可爱之处。在他看来,即使女人如白珍珠一般娇贵,多愁善感,怕被人触碰,但这仅限于女人一生中的特定时段。有人将此看作是女人的最美之处,最值得尊重之处,甚至是最可爱之处,但武藏此刻一点也不这样觉得。
他趴在地上,嗅着大地的气息,心情渐渐地平静下来。他猛地站起来,眼中的血丝已经退去,脸色却变得更加苍白。
他将阿通的香袋踩在脚下,低着头,好像在倾听大山的声音。
“对了!”
他径直朝瀑布的方向走去,浓黑的眉毛紧锁,那神态和赴下松之战时一样。
鸟儿的叫声尖锐,划破苍穹,然后振翅高飞而去。风将瀑布的轰鸣声送入耳内。一束阳光透过白云,轻轻地洒了下来。
阿通只是跑出去了二十多步远,她倚靠着白桦树,一直凝视着武藏。她清楚地看到了武藏痛苦的表情,现在非常希望武藏能够扑到自己身边。她在犹豫自己该不该走过去向他道歉,但是她又像一只受惊的小鸟,身体还在止不住地颤抖。
四
阿通停止了哭泣,但她的眼神却比哭泣时更充满惊恐、迷惑和悲伤。
眼前这个男人——她一直信赖的武藏,却和自己内心中幻想的那个武藏完全不同。
阿通幻想中的武藏是完美的,但当一个真实的武藏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阿通却发现他和自己的幻想不一样。阿通非常惊愕,心中难免涌起万千悲伤。
但是,在惊恐和痛苦中,阿通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其实蕴藏着不可思议的矛盾。
如果刚才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不是武藏,而是其他的男人,那她绝对不会只跑出去二三十步。
为什么只跑了二十多步就停下来了呢?是心中还有牵挂吗?应该不只是因此。阿通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她觉得武藏刚才的所作所为和那些臭男人还是不同的。
“你生气了吗?别生气了!我不是讨厌你!不要生气了!”
阿通觉得自己宛如一个人站在了疾风骤雨之中,心中只是一味地道歉——武藏也充满了自责,内心非常苦闷。其实,阿通并不觉得武藏刚才强烈的举动下流,也不觉得他同其他男人那般浅薄。
阿通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她觉得刚才的惊恐完全没有必要。武藏扑上来的那一刹那,自己的内心也是热血沸腾,宛如升空绽放的焰火一般,现在回想起来,似乎还有那么一丝眷恋。
“喂,你在哪里啊……武藏。”
不知何时,武藏已经走了。阿通立刻觉得武藏会不会是弃自己而去了呢?
“他肯定生气了……没错,一定是生气了……啊!我该怎么办呢?”
她惴惴不安地走回小屋,却没有发现武藏的身影。瀑布从高空落下,激起大片的水花儿。瀑布下方的水潭中升起阵阵雾气,在山风的吹拂下,将满山的树木弥漫在其中。瀑布震耳欲聋的轰响声充斥着耳膜,激起的水珠冷冷地拍打着阿通的面颊。
这时,从高处传来城太郎的喊声。
“啊!不得了了!师傅要跳潭了——阿通姐,快来啊!”
城太郎站在溪流对面的半山腰,本来在欣赏男瀑下方的深潭,可是没承想看到了正准备跳潭的武藏。城太郎大惊失色,赶紧大声向阿通报告。
瀑布的响声完全遮住了城太郎的喊声。阿通顺着城太郎指的方向看去,她也发现了武藏,立即惊得面无血色——她在雾气中,踩着湿滑的山苔,艰难地爬到瀑布下方。
城太郎也像猴子一样,从对面的山崖,抓着藤蔓,**到了瀑布底下。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