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过来不是叫他,而是想看您方便与否,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和我过去一趟吧!”
“什么?是找我?”
“是的,实在很抱歉,打扰您散步了。”
“是谁来找我啊?”
“我也不知道,这人非常固执。我推说您不在,而他却非要进来找您。说是非见您不可,要我一定要把您带过去。”
到底是谁呢?武藏歪着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他只好跟着僧人回去了。
四
虽然山法师的猖狂势力已被逐出政坛和武家社会,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在比睿山中依然残存着他们的势力。
俗话说,麻雀到了一百岁,也忘不了蹦蹦跳跳。他们也是一样,衣着未变,脚上拖着高木屐。有的背上横着一把大刀,还有的在腋下插着长柄刀。
他们有十来个人,等候在无动寺门前。
“来了!”
“是他吗?”
众人低头耳语,其中一个绑着枯叶色头巾、身穿黑衣的壮汉走向前来,直勾勾地盯着武藏、小沙弥和那位年长一些的僧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前来迎请他们的僧人对此一无所知,武藏更是一头雾水了。
武藏只是在途中听说对方是东塔山王院的执事僧,但是在这些执事僧中,却没有一个是武藏认识的。
“受累啦,现在没你们什么事了,退到门内去吧。”
其中一位大法师,挥舞着长柄刀把僧人和小沙弥赶回了门内。
然后,对着武藏问道:“你就是宫本武藏吗?”
对方并未行礼,因此武藏立在原处点头回答道:“正是。”
这时,一个老法师一个箭步走向前来,用宣读官的语气说:“敝人是中堂延历寺的众判。比睿山乃是佛教圣地和净土,决不允许背负仇恨之徒潜藏于此,其实更应说是不允许不法争斗之辈潜藏于此。我已经跟无动寺住持打过招呼了,请你立刻离开此山。若敢违背,将依照山门戒规加以严惩,请你务必遵守。”
“……?”
武藏哑然地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
这是怎么了?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自己当初投到无动寺谋求帮助时,无动寺方面特意向中堂的役寮报告了此事,并且也得到了役寮的同意,还说:“没问题。”
很显然,当时是允许自己留在这里的啊!
然而现在却突然把自己当成罪人驱逐出比睿山,这里头肯定有什么缘由。
“您的意思我了解了。不过我现在还没准备行李,再加上天色已晚,能否允许我明天早上再出发呢?”
武藏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对方的要求,但他心中的疑问却不得不说:“我还想知道,把我驱逐出山究竟是执法师父的命令,还是寺内役寮的意见呢?先前无动寺方面已经向役寮报告了此事,并且也获得了允许。
现在却突然要将我赶走,我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那个老法师回应说:“既然你问起,那我也不妨直接告诉你吧!当初役寮觉得你只身一人在下松路口和那么多吉冈门的武士决斗,肯定是一条好汉,对你充满了敬意,所以才同意你留下来,可是后来却有很多不好的传言,于是我们觉得不应该再把你藏在此山。”
“不好的传言啊!”
武藏貌似领会般地点了点头。不难想象,下松路口一战之后,吉冈方面肯定在世间造了很多谣言。
武藏当时真想和听信这些谣言的人大吵一番。
可是,他却冷静地对众人说:“我知道了,但由于事出突然,我明早一定离开此地。”
武藏放下此话,转身踏入门内。这时,有人向他背上吐唾沫,还传来其他法师骂骂咧咧的声音。
“看这个恶魔!”
“真是一个罗刹!”
“浑蛋!”
五
武藏止住自己的脚步,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回头怒视众人。
“你们说什么?”
刚才在背后骂武藏是恶魔的那名法师回应道:“你不是听到了嘛!”
武藏对众人的谩骂感到非常意外。
“因为这是役寮的命令,所以我才恭敬接受。没想到你们却口出秽言,难不成诸位想挑起事端?”
“我们皆是侍奉佛祖之人,绝无挑起争端之意,不过是我的喉咙不受控制,自己冒出了以上话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其他法师也附和道:“此乃上天之声。”
“是上天让我们这样说的!”
众人仗着自己人多势众,更是嚷嚷不已。
轻蔑的眼神,谩骂的话语,眼光如箭,唾沫横飞,这一切包裹着武藏,让他透不过气。武藏无法忍受这种耻辱,但他还是提醒自己要保持沉默,绝对不能让这些人的挑衅得逞。
此山的法师向来以夸夸其谈而著称。那些执法僧也都是役寮的学生,尽是一些骄傲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卖弄虚学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