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吧。”林孤生耸了耸肩,却也没有示意继续前进,而是翻身下马,仔细查看路况。前方的路况和一线天略有不同,类似盘山路,贴着墙岩,另外一侧几乎是万丈悬崖。这种路况,如果众人策马到了半道,遇到伏击的话极为危险。
看起来,这里的确是人迹罕至,好似多年没人走过了。可话又说回来,若是荒废的路,一定是杂草丛生,不似这般明朗。
“先休整一日。”
林孤生话音刚落,眼睛就眯成一条缝,只见山路出现一头庞然大物,众人只觉得惊异,这是何物?
龙首,龟身,蛇尾。
莫约三丈长宽,半丈高,那龙头还吐着信子,似人性化般鄙夷。龟壳上凹凸不平纂刻这符,站着一白发苍苍的老者,仙风道骨,腰间别着药葫芦,最惹人的是他的眼眸,是金色瞳孔,很显眼。
这是……仙。
“不必惊慌,这是赑屃,是一种吉瑞的仙家宝兽。”
似乎听到林孤生的话,那赑屃伸直了脖子,有些洋洋得意,那人性化的眼眸瞪了杨守沉一干人一眼,好像嘲讽他们没见过世面。杨李二人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摸不着头脑,那赑屃看着不紧不慢,实则是虚空踱步,四脚不沾地,眨眼便到了众人身前。
“晚辈拜见仙尊。”
林孤生是有见识的人,微微作揖。
“当真是仙?”众人大惊失色,一个个很是惶恐,关于仙魔,虽说不是什么传说,但真遇见了,免不得自惭形秽。
这老仙性情很温和,白长髯,闻言也是抱了抱拳,笑吟吟道:“我认得你,林破军的小儿子,林孤生。”
“你认得我?”
林孤生汗颜,摸不着头脑,便恭声道:“还请仙尊明示。”
“哈哈哈,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却是不曾想到你都这般大了。”老仙笑容和蔼,从赑屃龟壳上飘下来:“也是,也是,换算成人类的寿元,也该是这般大了。我见过你,你却不记得我,当年你还是腹中胎儿时,你父亲就来找过我,可惜对星轨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小仙并不涉猎,实在爱莫能助,便让我的弟弟上了岐山。只可惜缘浅,不然你也算是我的师侄。”
不怪他这般感慨,也是,人类在仙族眼里如蜉蝣一般,寿命短暂,不似仙可以享受数以千万年的生命。所以,仙不懂人类,不懂他们为了三餐漂浮过的浑浑噩噩,不懂人间王朝更迭花开花落枯荣,不懂为了短短几十年的权力而争得头破血流……但是,他也不得不感慨,总有一些时代,风起云涌,如天命召唤,总会出现许多与众不
同的人,他们心怀理想,誓于天地争个高下,他们将“理想”二字视为最崇高的追求,为之奋不顾身,前仆后继。说句不好听的,这种“飞蛾扑火”的现象在仙的眼里,不过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挣扎。直到四百年前,他遇到了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叫姬无涯,那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他让天地变色,让日月暗淡,那一剑之威震古烁今,斩杀魔尊……也正是因为姬无涯,才让他,选择了永远留在人间,留在这片大陆。
他世人称之为“药王”,是北斗七大元仙之一的仙尊,天权。
天权在这四百多年间,游历神州,走遍南北,尝百草,写下了许多医药典籍,诸如《山海》《逍遥游》《百草秘闻录》等经典,影响了无数的医者。
杨李二人听的心惊肉跳,同时不禁升起一股自豪。
没想到他们追随的大哥如此不凡,居然还曾有仙缘。
林孤生选择沉默,毕竟关于那时的岁月,何止是身不由己?出生武门,不能习武,修仙的希望也被父亲扼杀。
“哈哈,没什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许多因果不能强求。”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天权笑了笑,他就像邻家老伯那般慈眉善目,随即话锋一转,沉吟道:“既然相见,便是缘起。唔,小仙免不得多嘴一二,不至于窥探天机,却也能预料一二。”
“仙尊请讲。”
“若是不出所料,日后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会因你遭受死劫,是以缘起,小仙既然预测到了,也好防范于未然,这个你收着。”天权抬手间掌中凝聚一团光华,随即凝实成一枚仙术卷轴,解释道:“这是我常年修行的洞府所在地,烧后可定点传送,也好为你朋友疗伤。”
林孤生恭恭敬敬接过:“多谢仙尊。”
不过他心中疑虑,“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会因他遭受死劫难,是以缘起”这句话非常玄奥,他猜不透。同时他也不禁哑然失笑,放眼天下,自己哪里还有什么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大哥算一个,李上阳和杨守沉算吗?至少……现在他不觉得算,或许算吧。”
天权意味深长地笑道:“你还年轻,路还长。”
林孤生深吸一口气,郑重道谢,旋即问道:“仙尊此番偶遇,是有其他什么事吗?”
他总不能自恋的认为天权是专程来找他的。
“小仙推算出门下一爱徒近期可能有劫难,特意来帮她渡劫。”天权微微颔首,说到这,他还温和一笑:“说起来,我这徒儿还和你有过交情,姓左。”
“左小凝?”
林孤生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姓左,还和自己有过交集,除了左小凝还能是谁?左姓本就极为罕见。
“是她。”
天权颇为满意地捋着胡子,对这个徒儿仿佛很满意。
“我记得,她修行的好像是……毒系仙术吧?”林孤生皱了皱眉。
“同为药道,哪里又分医毒?”天权眉目一挑,淡淡道:“既是药,能救人,亦能杀人,哪怕是同一味药,若是生熟不同,效果也不同,是益是毒,谁又能说得清?”
林孤生默然,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