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弟随口吟唱出来:"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中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林爱玉看着她:"你这么聪明的孩子,应该懂得我的意思。"
招弟点点头,杜恩惠抹掉眼泪,跟着照做。
林爱玉心知,这种没意义,老是重复的争吵,绝不会因为自己多说几句话而结束,多说无益:"大家都忙,废话不多说了,都下去吧。"
两个女孩离开后,林爱玉接着让人叫陈美好到办公室来沟通,同样为她上药酒。
"你年纪比她们大了一轮。再说,你跟招弟一样,都是没父没母的孤儿......"
陈美好一脸不以为然的打断她的话:"阿姐,你这么说,是在侮辱我。"
林爱玉一愣,静听她解释。
"我阿爸车祸前是大学教授,招弟她阿爸是给人开车的,一个天,一个地。"
林爱玉苦笑着摇头:"对啦对啦。你出身香门第,我阿爸是讨海的。看来,我连跟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陈美好翻了白眼,撇过头去:
"是你把我跟招弟摆一起的。我提起我阿爸,也只是针对这件事。至于阿姐,你一人撑起一个剧团,也有了不起的地方。这点,我没敢跟你比。"
林爱玉心想:"这还差不多。"继续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劝说:
"我向来尊重你在剧本创作方面的专业。我们也都有将剧团做到尽善尽美的共同目标。我是拿你当工作伙伴,不是拿你当下属。"
陈美好的张扬态度稍稍收敛,忍着伤口刺痛,说:
"我知道阿姐对我好。所以我也把剧团当自己的事业在经营。我根本没有私人时间,除了吃饭睡觉,我都在忙剧本的事。"
她自知麦寮拱乐社这份工作已经泡汤,心想:"看来,只好继续待在这里了。"
林爱玉的口气也缓和起来:"我知道,这我都知道。"
她再吹了吹陈美好的伤口:
"来我们剧团的孩子,哪个没有故事呢?说到阿惠,贫苦人家的孩子,父母把她卖给剧团,之后不闻不问。"
"但是招弟聪明伶俐,阿惠乖巧勤快。我总想,你跟她们两个,应该会处得特别好。"
"结果这段时间下来,我看你,怎么每次看到阿惠,就像看到仇人一样呢?现在,怎么连招弟,都惹到你啦?"
林爱玉见陈美好没有开口辩解的意思,也不勉强,接着说:
"两个孩子的身世也是可怜。你大学毕业,还能写得一手好剧本,这是她们的好榜样啊。两个丫头就是不懂事,才会做错事冒犯你,你就大人大量,别跟小孩计较。"
"同是天涯沦落人,给她们多一些温暖,善待她们吧。说不准,这两个孩子,将来会是你的得力助手呢。"
她见陈美好一直不吭声,轻叹一口气:"你是读人,一点就通,我也不跟你囉嗦。最后,再听我一句劝,[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第二天,招弟同往常一样,清晨四五点就起床,到练习室看。
直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她听到楼下似乎有动静,接着,是大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
她探头在窗外张望,晨光熹微中,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上街道。
招弟心想:"是谁?大清早的,要出远门?"
那人因为手上一件小东西掉了,回头去捡。
招弟这才看清她的脸,依稀能辨认出来,是陈美好!
招弟惊讶不已,呆呆望着陈美好拖起行李,继续前行,直至看不见踪影。
招弟心想:"有可能是搬出去了吧?那她那间房,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用?"
她内心感到无限舒畅,看看得更加起劲。
又过了一段时间,其他房间相继传来闹铃声响。
学员们陆续起床了。
整栋楼房,开始有了动静。
招弟盥洗结束,才进房里,就见到杜恩惠喜孜孜的迎上前,悄声说:"你猜对了,疯婆子搬出去了。" 招弟高呼:"赞啦!天大的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