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钱是民部管的,那现在钱呢?
李世民也琢磨过来,把目光投向了唐俭。
此时唐俭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为什么要在满朝武,天子太子面前推脱,直接说自己忘了这回事,顶多挨一顿训斥也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要面对天子雷霆之怒了。
“茂约,民部是什么情形?”
李世民笑着问,可是笑容怎么看都没有和暖的意思,就像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容,就连语气也是强压愤怒,顾忌交情“貌似和煦”发问。
“臣……”唐俭支支吾吾,好半天说不出话,几乎要消磨干净李世民的耐心。
事实上,唐俭确实不知道民部具体情形,随着年纪变大,那个敢于去劼利可汗帐里犯险的天策长史,变得怠政,民部实务统统推给部下,侍郎忙不过来,就交给郎中,郎中无暇顾忌,就让员外郎处置。
此时此刻,唐俭竟诡异的回想起昔日民部有一名姓卫的员外郎做事很是得力……
“唐尚,陛下在问您话。”
唐俭许久答不出话,甚至还走了神。
满朝武算是开了眼界,专门盯着百官的殿中侍御史站了出来,警告唐俭。
“臣、臣年老昏聩,不堪担任民部之责,臣有罪。”唐
俭苦涩地说,一张老脸被皱纹挤得变形。
见到唐俭失意的殿中侍御史见到机会来了,想起月前御史大夫吴王的丰功伟绩,就要弹劾唐俭。
“臣殿中侍御史杜逊弹劾民……”
“退下!”李承乾和李世民齐声呵斥,吓得那殿中侍御史一下子跪倒,君前失仪。
唐俭好歹也是天策府的长史,与李世民常年故交,又有切实的功劳苦劳,李世民本就是护短的人,那容别人弹劾自己的心腹。
而李承乾只是生气那个御史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他想将永济渠的治理拿到手,身为太子,编算什么功勋?
做点实务才至关紧要。
听得两声几乎同时的呵斥,唐俭忍不住感激的看了李世民一眼,又神色复杂暗淡恋恋不舍地瞧了瞧身上的紫袍。
陛下还给某留了最后一分体面……不能不知进退啊。
“臣请罪,臣近年来颇有怠政,臣乞骸骨……”
满朝武的目光再一次凝聚在唐俭身上,就看李世民如何处置。
开国的功臣,天策府的旧臣,而且时正儿八经的有功勋的老臣,并非幸进之徒,就看陛下您怎么处置了。
李世民此时便把不善的目光投向李承乾,都怪你小子此前不和朕通气,惹
出这么一个乱子,朕就是想让茂约体面,他也不能体面了。
何况近来正在遣使巡察天下,倘若朕这里松懈一丝,地方州县恨不能把贪官污吏无罪释放!
还是缺少历练啊……
李世民叹了口气,惋惜地望向唐俭,唤出刚刚升官的守持御史崔固:“御史台有何议?”
如果在私下,李世民大可暗示一下,从轻发落。
但如今是在朝会,李世民必须不偏不倚,恪守中正。
“臣以为,唐尚坐渎职,可罢其职。”崔固举着玉笏高声回答。
“可,茂约既然年老,就先回家休养,赐宅第一座,爵散如旧。”
唐俭颇为落寞行了一礼,像是老了十岁,颤颤巍巍行完礼,在卫士的搀扶下,慢慢踱步离开太极宫。
在唐俭离开后,百官看向李承乾的目光发生了改变,敬畏之情取代了原来的陌生、轻视、怀疑、亲近等种种意味,就连位列最前的宰相们,也不禁各有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