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过去,已经过去三天了。陆青站在院里看着那棵枝叶繁茂的梧桐,叹了口气。
呦呦那天夜里醒来的时候,他先在院里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接下来该怎么办,但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转身进了门。等他进门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醒了。但她没下床,而是坐在床上找自己丢失的东西,就像是壁虎断了自己尾巴,一直找自己的尾巴那样。
她当时看着自己进门,还猛地眨了好几次眼睛。他忽然懂了,她是在找自己。她是在确认自己在不在,所以才会有这些莫名的举动。他好笑的说了一句,“呦呦,以后走哪都带着你,当我的小尾巴怎么样啊?”
“小狗阿清,尾巴。”林妙人没生气,反而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含着喜悦高兴坏了。“阿清,尾巴好。”
他一听,却哭笑不得。原来她就是想一直跟着自己。他只是想逗逗她,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收不回了。这算不算给自己挖坑自己跳?
“木头人,不想。”林妙人继续说道,语气软软的,像被人丢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
陆青对于这个木头人不太懂,但呦呦这两天她总挂在嘴边。起初他以为是阿奴跟她做的游戏,但木头人出现的时候,他发现总是跟他自己有关。
就在那天夜里,他就问了阿奴。
据阿奴说,是呦呦做梦,梦里他惨死在她面前。醒来后就闹着要出来找他。结果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土匪,然后呦呦那天发起了高热,她要求找大夫,那群土匪说他们是逃难来的,哪儿来的大夫给她看病。她害怕呦呦出什么事,就偷跑出来,然后滚下山坡,被师父捡到了。
他当时听到,心疼坏了。
这几天他就在想,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追查岳母的死因。那群盗墓贼肯定不是普通的盗墓贼,既然不是为金银而来,那就是为别的东西。
以他们的身手来看,更像是被某个地方培养出来的。派他们出来,仅仅只是为了找一个东西。那这个东西究竟特别在哪儿?
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知道有人在追查他们时,他们反而不怕且毫不犹豫转身掉过头杀人灭口。这就说明,他们有恃无恐。
而师父出现在那儿,他们不敢动手。一是因为师父的武功肯定能与他们持平,两败俱伤也杀不了他。二则是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想通这些,他就在犹豫了。
岳母在世的时候,对待自己和对待呦呦一模一样。单凭这一点,她的死因有蹊跷,他就要继续往下查。可那群人背后势力范围肯定很大,这就意味着继续往下,危险越大。
他不敢拿爹娘赌,更不敢拿呦呦赌。呦呦不仅是岳父岳母的命,也是他的命。如果有一天,要他的命换呦呦的命,他绝对不会犹豫。
“赌一把!”
“世伯父,您舍得她吗?”
“她啊,交给你,我放心。我想完成你世伯母的遗憾,想赌一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秀和的弟弟还活着,总有一天能找到。”
这是他与岳父最后一次的谈话。他跟呦呦成婚那天,岳父观完礼就离开了。
他现在想,岳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会急着离开。越来越多的谜团,像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线团。
最终,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往下查了。
然而世上有很多事,不是不往下就不会继续,而停滞不前,世间万般事,半点不由人。
他抬头看看满天繁星,眼里多了些释然。既然过去了就过去吧。
他抬手放在头顶,微微仰头,眼睛透过五指微张的指缝窥视着繁星,仿佛是要人为的加上纱幔,为繁星添上朦胧感。
照今晚的繁星,明天肯定是晴空万里。他得准备点果子,明天在路上吃。也不知道阿奴回陆家报平安,到了没有。
他一边想一边往屋里走。
“阿清”林妙人乖乖的拍了拍床,让出位置。笑眯眯的问:“师父?”
陆青笑了笑,抬手刮她鼻子。她一手捂住鼻子,嗔怪的看陆青,像是在说弄疼她了。
“师父他老人家说,他要给你送见面礼,进山找礼物去了。”
林妙人抬手挠挠头,皱着眉头,像是在纠结什么事。
“怎么了?”陆青上床坐在她身边,低头垂眼把玩着她的手指。
她觉得手心有点痒,想要将手缩回去,没成功。“师父,回家。”
“呦呦想让师父跟我们回家去吗?”他很容易的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他话都没完,就见她频频点头。他又问,“为什么呦呦想师父跟我们回家??”
“阿清师父,好!”她用着极其认真的眼神,目光灼灼的盯着陆青。像是在说她没有说谎。
“呦呦长大了。可是师父说,他云游惯了,不愿定居在一处。”陆青揉揉她的头,跟她解释。
他早上就问过了。那晚师父比三个指头,意思是他有三天的时间考虑清楚。
前辈待人坦诚,对于事情利弊也直接告知,不与人虚以委蛇,这等胸襟是世人少有的。他对自己有恩,完全可以对自己挟恩图报,他却不屑一顾。
照这么说来,拜他为师,是自己赚了。所以三天后他没有改变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