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栋笑着道:“原来只是些误会,这好办,我会给严阁老和徐阁老去信,让他们尽快给回,明确批捕旨意,你们也就好办事了。通倭的案子要尽快结,查明那些粮食的去路,这样一来,我也能向朝廷禀报,山东确实存粮不多,难以支援南京,内阁也好审议其他省份支援。免得下面人犯错,你们不好交差,将来皇上责难下来,我也没法帮你们说话不是?”
到这里,哪还有人不明白,什么支援南京,都是瞎话!
一定是谭云鹤看出山东储粮不多,通报给徐阶他们,再由徐阶出面,定下山东支援南京的议案,皇上认可,就以粮食的由头,逼左宝才他们立刻审理通倭案。
现在不想审也得审,毕竟,审的话还有可能将罪名全部归咎于李孝先一人身上,但不审,粮食去路不明,左宝才和季黎的罪名一定逃不掉。
而这件事,最得利的无疑是谭云鹤。
案子能够畅通无阻地审下去,他就能向裕王和徐阶他们交差了。现在,他一心想着,如何将通倭的嫌疑往严嵩和严世蕃身上扯。
至于左宝才和季黎?
早就不能满足他那大得惊人的胃口了。
“这样吧,免得你们为难,过几日回下来,公审时,我和陆大人陪审,一些犹豫不决的事情,由我和陆大人担着。”吴栋一副尽心为众人考虑的样子。
左宝才和季黎脸色灰灰的,只能闷闷点头。
田玉生刻意同左宝才他们拉开了距离,赔笑道:“麻烦公公了。”
“免得夜长梦多,立刻派人将人证带来吧!”谭
云鹤幸灾乐祸地望着左宝才和季黎,然后问向吴栋。
左宝才听见这话,双眼忽然一亮,立时便想到可以借助这个由头阻止于可远参加县考,并威胁其在公审变证,这样一来,脱身的把握就更大了。
但不等他开口呢,始终坐在那饮茶的赵云安接言道:
“后天便是县考,有些关键证人并未在济南府,回也要几日能到。十年苦读,只为一朝,审案虽然重要,却也不能耽误证人的考试。吴公公,您看这样可稳妥?待县考结束,由都指挥使衙门派遣一队官兵,将涉案人证带到济南府,参与公审?”
“赵大人体恤民下,关心学子,这些都是应该的。”
听吴栋这样讲,左宝才只能懊恼地叹气。
现在,他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李孝先的供词上。想到这,不由望向了一旁的季黎,眼中划过狠辣与决绝的厉芒。
季黎领会其意,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他们,要对李孝先的家人动手了。
……
县试如期而至。
这一天,于可远和李衮同时迈进了考场。
衙役维持着秩序,并指挥考生陆续进场,喊着不许喧哗和不要插队。
进考场前,几个程序是必须要走的。
第一,核对浮票,也就是验明正身,你必须是你,替考和代考会被取消应考资格。
第二,搜检。脱衣服避免不了,除了检查鞋袜和衣物,连发髻也要扯开,防止藏有作弊的蝇头。
第三,结保和唱保。最初是礼仪,考生要站在考官的一侧,行鞠躬礼以示尊敬,然后就是唱保。按照规矩,考生之间要互相结保,并需要至少是廪生作为担保人,结保人中有一个作弊,所有人都要被牵连。
此刻,还未轮到结保和唱保,但场面已经极其热闹。
邓氏带着从山东织染坊请假回来的阿囡正站在考棚外边,身旁是高邦媛和暖英,身后站着林清修和俞占鳌。
俞占鳌在古寺只归队了一日,次日便被俞大猷重新放回于可远身边,美曰其名是“保护鸟船图纸”,其实就是保护于可远。
这会,邓氏脸上都是冷汗,比排队的于可远还要紧张。
“伯母,不用担心,凭于公子的才学,一个县考难不住他。”高邦媛搀着邓氏的胳膊,宛如一个孝顺公婆的好媳妇。
“可远毕竟只读了几个月的……古人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啊!”邓氏一脸愁容。
林清修笑道:“读更看天份,一味苦读并没太大用处,伯母您放心就好。”
“能得王老爷子和胡部堂的赏识,夫人,您就放心吧!”俞占鳌也帮忙安慰道。
“阿母,我相信哥哥!”阿囡努着笑脸,轻声喊道。
邓氏这才放下心。
这时,唱保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