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胡说!根本没有的事!”
俞占鳌在堂外开口了,“民不举官不究,且买卖事实,李大宝也是承认的。若是这也能被定为偷盗,真不知我大明朝还有几个两袖清风的君子了。”
孔愈沉默了好一会,然后瞪向一旁的县丞。
县丞两手一摊,显然,他也没有很用心地审问过李大宝,根本不知道三倍市价这回事。
孔愈知道,俞占鳌是不会去二堂静坐的,站在堂外,难免会落下一个怠慢的口实,便对衙役喊道:“搬个椅子,请俞千户进堂陪审。”
其实他还有另一层目的。若俞占鳌陪审,结案时,他也要署名的,这样就摆脱了自己为私的嫌疑。当然,有俞占鳌陪审,定于可远的罪行,难度也明显提高了。
好在状告人足够多,孔愈坚信,总有一个是于可远不能驳辩的。
很快,赵小海和他奶奶进到堂中央
了。
老赵太太立刻跪倒在孔愈面前,“大人!青天大老爷!您要为我家小孩做主啊!”
孔愈皱着眉,猛将惊堂木拍在案上,“肃静!”
老赵太太一愣,瘫坐在地上,一时不敢应话了。
孔愈问道:“本官问你,你指认于可远殴打赵小海,致使他神情恍惚,至今尚未痊愈,确有其事?”
老赵太太咽了口唾沫,还不等点头,就听俞占鳌在一旁开口,“伪证,肆意攀扯,这都是要受刑的。”
老赵太太连忙将目光打向县丞。
县丞暗骂一声晦气,然后狠厉道:“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你看我做什么!”
老赵太太连忙将头伏在地上,语无伦次道:“是……是是有这回事!于,于可远殴打……殴打小孩,他,他经常说些胡话!”
孔愈冷笑了一下,“于可远,你有什么要辩驳的?”
于可远:“没做过,我为何要辩驳?”
堂上一片沉默。
孔愈突然对堂下大声喊道:“死鸭子嘴硬!你还要狡辩吗?”
于可远越发淡定,“大人,赵小海是当事人,老赵太太是她的骨肉至亲,很显然,老赵太太并不能作为证人,应该同属当事人。既然如此,两个当事人指认我殴打了赵小海,却没有证人为其作证,更没有物证,您却认定他们说法属实,这未免有失公允。更何况,关于这件事,草民另有呈报。”
孔愈这时的脸抽搐了一下,没想到于可远这张嘴如此厉害。
“讲!”
“现在还不能讲,草民的朋友李衮就在门外,恳请大人应允,让李衮到私塾取一封字据。”
听到字据二字,原本正在装傻的赵小海浑身就是一颤。
于可远慢悠悠地走到赵小海身旁,却被几个衙役冲过来制止住。
于可远也不懊恼,一双眼直直地盯着赵小海,笑道:“小海,你应该还记得这封字据吧?真巧,就怕将来有人胡乱攀扯,我连参加科举考试,都要随身携带。”
赵小海深深咽了口唾液,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
调戏官人之女,这可比什么偷盗殴打的罪刑厉害多了,不光要打板子流放,一辈子都甭想参加科考。
他满脸紧张,一时慌神,便也顾不得许多,猛地抬头望向县丞,“大人,大人您救救我!我,我不想指认于可远,他是好人!他没有打过我!”
“押下去!”孔愈激怒了。
两个衙役立刻挽着老赵太太和赵小海的手臂,把他们押了下去。
当堂变证,又暗指县丞,这两人的苦果子,恐怕不比调戏官人之女的罪行被掀出来好过许多。总之,今年的县试,赵小海是无望了。往后的县试,于可远琢磨着,他也未必有那个命准备。得罪了县丞,还知道人家的秘密,换作自己,也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县衙。
状告人一个个被押了出去。
不是证据不充分,就是故事编排得太假,总能被挑出错误。
直到王财夫妇出场,事情终于有了些变化。王财的媳妇就是林清修的大姑。
“大人,民女指认于可远,就是他将民女的儿子推进河里,留下后遗症也是大夫诊断后所讲,这些年,为祛病根,民女和丈夫没少花钱,积蓄几乎要用光了。这件事,全村子的人都能为民女作证!恳请大人为草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