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霍因海思知道路西维德不会来了。
他们叔侄之间几乎从没有过半点温情,从小路西维德就对他特别不好。霍来因小的时候路西维德经常抱他陪他玩,他长大后喜欢音乐喜欢画画,路西维德给他买过许多名贵的画具和乐器,还请来名家做他的老师。即使近些年因为他和路西维德的矛盾的原因,连带着霍来因跟叔叔也疏远了,每年霍来因的生日也会收到路西维德精心准备的礼物;霍因海思无数次险些死在路西维德的手里,但是霍来因可没真正受到什么伤害。
但霍因海思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恨过他的叔叔。
老皇帝的期盼终究落空了,他颤颤巍巍地塞给儿子一件东西,终于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霍来因顿时哭成了泪人。
霍因海思双目通红,但是没落一滴泪。他不动声色地把埋在自己胸前的弟弟推到一名侍者怀里,自己直接离开皇帝寝殿。
寒风吹得人立刻清醒了,他坚定地对薇拉说道:“准备——”
已经用不着霍因海思吩咐了。
凭空冒出来的一支军队将霍因海思和他孤零零的几个侍卫围得水泄不通,而且还是一支兴师动众的机甲兵,最差的也是a级。路西维德直接接通了霍因海思的通讯器:“亲爱的霍伊,投降吧。”
霍因海思丝毫没有慌乱的样子。他警惕地唤了一声:“勾陈。”
勾陈已经换了一个新的身体,那只小媳妇似的烈狐被霍因海思送给了薇拉麾下的一个美人少校。路西维德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知道勾陈很厉害,可是你看,我有这么多的机甲呢。”
霍因海思轻笑道:“是吗?”
与此同时,路西维德的监测屏幕上,突然凭空出现了许多代表机甲的红点!
路西维德脸色一变,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平常:“没关系——霍伊,我离你更近!”
他话音未落,几十架机甲同时将炮口对准了勾陈。
其中还包括一架九尾。
上百颗的光子弹打来,就算霍因海思能躲过大半,勾陈的防御系统也不够抵挡剩下的。霍因海思算好了一切,就是算不到他叔叔会下得了这个狠手——要知道,这样一击一旦打出,夏丽榭宫也会即刻灰飞烟灭。
正在这时,女虚弹开它巨大且坚硬的防护罩,挡在了勾陈前面。
这样一来,两架机甲都受到了不小的损伤,但是还不至于影响战斗。
援军会在二十秒内就位,还够路西维德再发起这样一次进攻。
路西维德好像对即将赶到的蔷薇军团精锐没有一点恐惧,反倒十分兴奋。他饶有兴味地看着霍因海思:“霍伊,你已经很棒了。但是这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你做到了百分之九十九就能成功的。你以为你算无遗策吗?可是你永远无法按照一个宁愿两败俱伤的疯子的想法安排计划。”
“我想你对‘功亏一篑’这个词应该有了很深刻的理解,记住它吧,哦,前提是你今天活下来。”
路西维德话音刚落,又是一百多颗光子弹迎面而来。
霍因海思只能躲开尽可能多的袭击。大殿是已经毁了,空旷的废墟比上一次更加有地形优势——对光子弹来说。勾陈和女虚的防御罩不可能挡得住第二次的进攻,此时距离援军就位不过还有五秒钟,然而——
薇拉已经绝望了。
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绝望的薇拉不知道他们究竟能不能活过下一秒。
于是她做了一件事,就是将女虚的防护罩卸下,整个加载到了勾陈上面。其实这算不上什么好主意,因为两个叠加的防护罩只能发挥百分之九十的作用,但是这对薇拉来说也够了,她将女虚整个袒露在了两个防护罩之前。
女虚的最大优势即在防御,尽管它的机身也比一般同等级机甲要坚固,五颗光子弹同时击中要害也能勉强抵挡。但是她现在面对的可不是五颗光子弹,甚至不是五十颗。在这样密集的进攻下,唯一的结局就是机毁人亡。
但是并没有。
倒数地三秒,女虚的驾驶舱莫名其妙地弹出,紧接着就沐浴在了一片防护罩特有的柔光之下。女虚整机在薇拉面前被炸成碎片,但驾驶舱却被一只铁手牢牢抓住。
虽然受到的冲击也不小就是了。
薇拉在剧烈的振动下几欲晕厥,可她近百年的生命里却从未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楚地意识道,她还活着!还有机会沐浴在阳光下,还有机会呼吸或清新怡人或污染严重的空气,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了!
她艰难地擦了擦驾驶舱被血糊得模模糊糊的玻璃,映入眼帘的是一架曾交手过的机甲。
“九尾……”薇拉喃喃道。
路西维德既惊且怒:“顾顾顾顾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顾怀璋不分青红皂白地吼了回去:“我看到我养的那个混蛋奴隶了,他必须由我亲自处置!”
路西维德简直不敢相信,到了最后竟然是这个人害他功亏一篑。这两句废话的时间已经足够霍因海思的援军就位,路西维德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机甲部队,顿时就不够看了。
余下的时间里,霍因海思只做了两件事:第一是把女虚的驾驶舱放置在安全的地方,第二就是命令勾陈死死拉着九尾的手。
勾陈:“……前辈,得罪了。”
九尾:“我明白……”
比起正经主人顾怀璋,九尾显然更怕顾玖那个恶棍。被霍因海思一威胁,九尾立刻就怂了,乖乖让勾陈拉着一动不敢动。顾怀璋怒道:“九尾!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走!”
全息投影里的霍因海思轻佻地笑道:“别挣扎啦一定是你舍不得走……”
活捉路西维德,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被人从驾驶舱里揪出来的路西维德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神情却依旧不可一世。
“干得不错么霍伊,青出于蓝。”路西维德这样说道。
霍来因忍不住劝道:“叔叔,都到这个地步了,您就说句软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