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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时分,私立医院小路两旁的银杏树叶落枯黄,日渐秋深。
沈以安深色的皮鞋踩着银杏叶子,发出细微的声响。
去往住院部的路上,身后的卫则几步上前,递上了正在响的助理手机,低声道:
“是洛太太。”
沈以安接过,利落地摁下接听键:
“什么事?”
他音色沉沉,毫不掩饰内心的不悦。
“小安,今天是小柔的生日,我有事去不了,你……”
“没事,她应该也不想看见你。”
沈以安不等回复,直接挂了电话,留给对方一阵忙音。
身后的卫则捧着一束铃兰有些犯怵。
只要涉及沈小姐的事情,平时温和的老板的脾气都不好。
而电话那位又是他老板极少数不待见的人。
看老板昨晚到现在的脸色,自己今天上班十分谨小慎微,看来下午要更加小心。
卫则正想着,却发现沈以安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正神色不明的看着某处。
卫则顺着后者的目光看去,透过一旁大楼的落地窗,他看见输液室里,一个虚弱的身影正独自在配合护士打点滴。
片刻之后,那纤细单薄的身影,一手举着点滴瓶,一手还拎着两个馒头,正在找位置坐下…
卫则顿时头大如斗,想起昨晚的事件,以及老板的怒气,心有余悸。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是ff叠满了吗!这是都不想让他好好上班了。
“韩颂明最近在西京吗?”沈以安突然发问。
“听说前天回浔南老宅了。”看来韩总真的是有意要栽培西小姐,不准备让她再当……
后半句他不敢说,也不敢想,他都看出来的事实,老板怎么会看不出来?
沈以安没再理他,看着窗内的人,不知作何感想。
沉默许久,却见他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忽地停了下来。
卫则紧跟其后,猝不及防差点撞上。
他一个急刹,所幸在距离沈以安阔背三五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急忙后退几步远,偷偷吁了一口气,差点成为今天第一个炮灰!
沈以安却浑然不觉,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不知讲的公事还是私事,用今天难得的温和态度聊了起来,不知对方说了什么,甚至赔笑了几句才收线。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来到了沈以柔的病房。
看着桌上的铃兰和布娃娃,卫则小心说道:
“西小姐申请了许多次探视,您都拒绝了,今天的通过了,她却没上来,只拜托护士把花和布娃娃拿进来。”
沈以安听完没有表态,看了看桌上那株铃兰,他接过卫则手中的那株,细心地拆开,将两株合成一束,放进了换过水的玻璃瓶中。
“老爷子那边派人来过了吗?”
“芳嫂来过了,按例问了小姐的情况就走了。”卫则例行公事的回答。
沈以安看着病床上像睡着了一样的女孩,眼神复杂。
还记得那年,他15岁,刚回沈家,这个小姑娘才11岁,跟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
因为他幼年走失,沈父过继了沈以臣做养子。
他们的生母也撇下年幼的小柔另嫁他人,成了如今的洛太太。
后来,沈渡洲娶了杨惠娟,并且生下沈以则……小柔从此既没有妈妈,也没了爸爸。
他回到沈家时,全家除了爷爷,只有她真心当他是亲人。
他曾想过,要当全世界最好的哥哥,疼她,护她,要值得她那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