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小巷之斗，意气之争

狭窄小道中，没有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交锋，两位武道宗师一人持剑，一人拖刀，小跑向对方，就像两个稚童打闹。

老人一剑点出，直指眉心，赵显徽由下往上挥刀，挡下这一剑的同时，气势不减直奔老人。

随手一剑被挡后，老人退后一步，刀刃几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

老人本想趁着对方一刀势末还未收时出剑，结果赵显徽根本就没想收刀，而是一脚抬起，朝老人裆部踹去。

“臭小子。”老人笑骂一声，抬脚回踹。

两人鞋底相印，同时向后飞掠。不同的是，老人任由身形后掠，直到距离出小道只有三步时才停下。赵显徽则双脚抵住左右两壁，强行止住身形，然后猛一发力，直冲而上。

面对来势汹汹的赵显徽，老人只是抬起手臂，剑与手成一线。

赵显徽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绕不过这抬臂一线，便一刀劈在剑尖之上。

锈迹斑斑的铁剑出现了数道裂纹，持剑老人身形后滑一步，距离出小道只剩两步。

赵显徽还想劈剑，老人已是勃然大怒，前踏一步，抬臂一线便推进一步。

赵显徽猛然侧身，铁剑划破他的左臂衣衫，但未伤及皮肤。

老人手势一变，就要横向挥剑。赵显徽无奈，只能后退三步，这才幸免于难。

接下来老人不断挥剑，并无章法，就像一个孩童在路边捡到根木棍，胡乱挥舞，整个村子的菜地就要遭殃。只不过现在菜地换成了四大宗师之一的赵显徽，木棍则换成了铁剑。

老人每一次挥剑，铁锈就会掉落一点，如同被重新锤打。

等到赵显徽被逼得距离退出小道只有五步时，铁剑之上已无锈迹，一如刚出炉的新剑，剑身明亮，剑刃锋利，不逊色神兵利器。

最后这五步，赵显徽不愿再退。哪怕老人的气势一寸寸增涨，他也毅然决然上前。不论是抬臂一线，还是其他什么招式，赵显徽都有了应对之策，一刀刀化解。

等到赵显徽再前进不得，老人也不再退后时，两人又一次站在了小道中央。

这一次，两人都不再退后，也不前进，只以手中兵刃攻之。

刀与剑，在两面墙壁上划出道道火星，偏偏就是不愿破开碍事墙壁。

如果说夷州岛一战是大开大合，气势惊人的两位龙阳境之战。那么小道之中，便是螺蛳壳里做道场，惊不起丝毫波澜的云和境之争。

两人都很默契的不调用内力，单纯以招式比拼。退出小道之人，或是不得不破开墙壁之人，心境就要一落千丈，这场意气之争也就分出了胜负。

两人出招越来越快，划出的火星也越来越多，墙壁之上不知不觉已经出现密密麻麻的划痕。

这一战若是被江湖人知晓，不知会有多少人来观摩两壁。光这些划痕，就是不弱于上乘剑术的秘籍。

老人和赵显徽终于同时后撤，分别立于小道两侧，不分胜负。

老人抚着胡须，哈哈笑道：“不错不错，年轻人有这般本事很难得，老夫既然没法用剑招败你，便只能使出最后压箱底的一剑了，你可愿接？”

赵显徽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掌，掌心朝上，四指勾动。

挑衅至极！

老人不怒反笑，身形轻掠，离开了小道，离开了桃花巷，离开了桐山县。

本以为接下来会一招定胜负的刘秋瑛一头雾水，小跑到赵显徽身边，问道：“这就结束了？”

根本不需要赵显徽回答，她就已经知晓了答案。

刘秋瑛抬头向县城外望去，城外天空中，有一剑悬空，正在积攒气势，短短一瞬，就已剑气冲斗牛。

赵显徽呼出一口气，虽然心中并不轻松，仍是给了刘秋瑛一个笑脸，“这个活了将近两甲子的老头，不论剑意剑术剑招，都已至登峰造极，只可惜仍是无法成就剑仙之境，所以比较韩荀，张青旭都要差了一线，这一战约莫是为了找到突破那一层壁垒的契机。”

刘秋瑛气愤道：“你还有伤在身呢，他这不是乘人之危嘛。”

赵显徽摇了摇头，“夷州岛一战的伤势，有吕道阳赠送的气运，已经修复大半，加之我杀了李翼圣后，得到了天下无敌之气概，比较夷州岛一战时已经不弱分毫，老家伙算不得乘人之危。”

道理虽是这般，可刘秋瑛还是有些气不过，觉得对方为老不尊。

“这一剑，大概要蓄力多久？”刘秋瑛问道。

“最少不会低于三天，最多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到时候用一袖青龙约莫可以挡下。”赵显徽回道。

刘秋瑛皱了皱眉，“要是挡不下呢？”

赵显徽惨然一笑，“挡不下，我也没有比一袖青龙更厉害的招式了。”

刘秋瑛本想趁着老人蓄势之时去捣乱，却被赵显徽拦下。这种武道大宗师之间的争斗，绝不容许他人插手相助，否则赵显徽的无垢心境就要不复存在。

刘秋瑛知晓之后，也就不敢出手了。

两人回到泥子巷，赵显徽将那身被剑刃划的破烂不堪的衣衫换掉，夜里就坐在院中，呼吸吐纳间，既在恢复伤势，又在积攒气势。

赵显徽不知道的是，他与温良恭一战，已经经由白留疑之手，传遍江湖。无数江湖人正源源不断向桐山县汇聚，人们为了能进入桃花巷观摩墙壁，不惜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

那两座院子的主人更是以千金价格将屋子出售，赚了一笔天降之财。

桐山县外，有诗仙酒仙剑仙三仙之称的张青旭和黄鹤楼楼主亲传弟子结伴而行。去两辽看过风雪，去两陇见过风沙的剑仙韩荀和黄衫客甘戈悠悠然而至。

有女子剑仙从南雁山庄御剑千里而至，有新旧两位枪仙联袂而来，有乞丐沿路乞讨而来，有天师府杜辛童，有巨剑山申屠仇，有离开南海游历天下的樊关升，有老人离开草原，悄然来到桐山县。

短短三天，小小桐山县鱼龙齐聚，只为等那一剑蓄势后的入城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