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雅琴始才放心,却又免不得几分嗔怨:“你瞧你哥哥,说了叫我先过来等会儿,这架势都是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了。”
许绣忆轻笑一声,金玉银玉也正出来,许绣忆于是和钟雅琴告别:“那我先走了。”
“别介,你哥哥不定什么时候过来,他这个人,一遇见喜欢的事情,就能说个半晌去,在家里也是终日待在房里,我猜他估摸着没个一时半刻都不会过来,不如你陪我会儿,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戏。”
钟雅琴的表情有些怯生生的,往戏棚子里看了看,那黑压压的人头,着实有些惊了她:“这么多人啊,会不会有偷儿混进来了。”
之前钟雅琴家里出事,许绣忆也没回家关心关心,对钟雅琴始终有些愧疚,如今钟雅琴一个人在这里,求着她留下陪她会儿,不是什么难为的要求,许绣忆看了一眼戏棚子,黑压压一群人,捡着一个偏僻一点的地方坐,大约也看不见那个人。
于是点了点头,对金玉银玉吩咐:“在这里等我哥哥,若是来了就叫他进来找我们。”
金玉银玉应了声“诶”,就在门口等。
许绣忆带着钟雅琴进去,钟雅琴胆子忒小,也或许有密集恐惧症,见到人多她一脸惊恐的样子,好似生怕这些人吃了她似的,一双手紧紧拉着许绣忆的手,倒是叫许绣忆发笑。
这样怕,那索性也别听了。
她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带着钟雅琴找了个茶座,唯独余下两个座位,和人拼着座,前面是黑压压的人头,不过戏台子搭的高,还是看的很清楚。
下一出戏的牌子已经挂了出来,叫天仙配,倒是不知道和董永七仙女的天仙配是不是同一出。
一坐下,钟雅琴听周边人在讨论上一处的剧情,听的兴致盎然的,就缠着许绣忆叫许绣忆给她说说上一处讲了什么。
许绣忆不好拒绝,就详详细细的给钟雅琴说了一遍,正好说完了,台上的天仙配也开场了。
果然,钟雅琴说的没错,许岚清是要和人聊到天长地久去,都过了这许久了还没来。
她也只能暂时陪着钟雅琴。
人很多,密密如织,那个人,彻彻底底的淹没在人山人海里,眼不见,心也便不烦了。
戏台上的天仙配,咿咿呀呀唱的不是董永和七仙女,不过故事情节和董永七仙女也差不多,就是仙凡相恋。
钟雅琴初还时时提防着周遭有无坏人,戏一开,她整颗心都给勾了过去,看的眼睛都不眨巴一下,那股子专注,瞧得出她很喜欢看。
许绣忆心里却总是静不下来,戏唱的什么她都只听了个大概,钟雅琴偶尔和她讨论两句她也应的有口无心,她只等许岚清赶紧来接她的班,可是左右的等,都长了两幕了,许岚清却依旧不见个踪影。
她想若是再等,钟雅琴不急,她也要急了。
可是钟雅琴死死拉着她的手,她也走不了。
许绣忆大约不知道,其实许岚清早就来了,只是找错了桌子,瞥见了安承少和武墨,然后,负气走了。
*
那日他口出伤人话,事后总也想找个机会同武墨解释清楚,可是武墨却没他这个机会,一直避而不见。
他也不能硬闯五王爷府,只能每日在武墨上下朝必经的路上等候,可哪里知道,武墨索性连朝也不去上了,告病在家。
他终于是想尽法子翻墙进了五王爷府,赌了他许岚清的名声和清誉做了这样无品格的事情,好歹是见到武墨,结果见到的却是武墨和安承少笑饮对酌,想谈甚欢。
那样的眼神表情动作声音,丝毫也没有在安承少面前掩饰女儿家的身份,他终于知道了,外界盛传武墨有了新欢才不要了他,这个新欢尽然是安承少。
他和安承少因画结缘,也算是知己相交,如今却看到自己的知己成了自己心心念念女人的新欢,他当即掉头就走,心头愤郁痛楚至今不得消。
他用了这些时日,终于说服自己忘记武墨,前情往事,就叫他随风散去。
他也开始温柔对待钟雅琴,想把一颗心都放到钟雅琴身上,今日才会陪着钟雅琴出来赶集看戏,只没想到又会遇见武墨和安承少,他不知道自己是发了什么病,只觉得那个戏棚子叫他心里痛的没法呼吸,也不管钟雅琴还在看戏等他,甩袖就顾自己走了。
如今已经走出了两里地,就要走回护国公府,他才猛然想到钟雅琴,可是再叫他回去见那一幕,他心里着实受不了。
左右两难间,他还是折返了身,想到戏棚子门口等着钟雅琴出来吧。
*
一场戏唱到落幕,许岚清也没有回来,钟雅琴之前把全副心思放在了跌宕起伏的戏上,这会儿看完戏才恍然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了,天都快擦黑了为何许岚清还不来,脸色不好看了。
“你瞧你哥哥。”
她年岁毕竟也不大,没那样的沉稳,左右等不到人就在许绣忆面前抱怨起来:“他大约都把我忘了。”
许绣忆都不知道怎么给许岚清开脱,许岚清真是有些过分了,害她也白白在这戏棚子里压抑了一个时辰。
“不然我们走吧,嫂子,哥哥或许是有事耽误了。”
“哎,他总也对我不上心,便是在家里,他也……”
钟雅琴忽然自怨自艾的叹息起来,说了半截子又打住,脸上原本还神色飞舞的,这会儿落寞的很。
许绣忆大概知道,钟雅琴和许岚清,大约并不恩爱,这也不难想见,许岚清成亲当日那模样,一看就知道这门亲事许岚清只是成了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只能笑笑:“往后日子还长呢,嫂子若是还想看一出,那我还陪你,看完了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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