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慈冥殿。
没有什么天崩地裂的陌生城池,也没有呼天抢地的凄凉百姓,更没有那么冷漠得像一尊雕像般的诡异男子。
一切都是幻觉。
是飞鸾流仙镜给白萱衣的幻觉。
白萱衣浑身已被冷汗浸湿。眼角含泪,心有余悸。——难道刚才看见的,就是自己的未来?会遭遇那样一场旷世的浩劫?
人间要毁灭了?
这句话始终在脑海里盘旋着,挥之不去。
白萱衣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试图摘取所谓的预言。预言可以成真吗?那个神秘的男子又是谁?
疑惑。恐惧。
铺天盖地。
白萱衣颓然地在石案边上坐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嘀咕道:“镜子啊镜子,就算我跟你有缘,你也不用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吧。”说着,无奈地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飞鸾流仙镜。——可是,哪里还有镜子?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镜架。
镜子落在地上。
裂开了。
光洁白皙的镜面,出现一道弯曲的裂痕。就像是生生地分割出阴阳两极来。
白萱衣慌了,想是她刚才被幻觉所困,意识朦胧胡乱挣扎的时候将镜子打翻了。她战战兢兢地把镜子拾起来,捧在手里,一边急得直跳脚。怎么办呢?能用仙术使破镜重圆吗?白萱衣卯足了劲,可是,这办法显然行不通。
慈冥殿鸦雀无声。
静得就像一座废弃的皇陵。
之前还守在门口精神奕奕的侍卫们,这会儿已经被酒酿仙的琼浆灌得酩酊大醉,横七竖八倒在门口,相互之间抱着大腿呼哧呼哧地流口水。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飞鸾流仙镜被开启的时候散射的刺目白光。
只有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神。
一个恰好乘着祥云,在神殿上空四处溜达的神,看见了慈冥殿里那一闪即逝的诡异亮光。——那就是九阙神君的独子。
东陵焰。
飞鸾流仙镜制造的幻象,只属于白萱衣。所以,东陵焰无论看见白萱衣如何惊恐,哭泣,手足乱舞,他都不知道她究竟看见了什么。
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
这个小小的花仙可以开启神镜。
但神镜碎了。
东陵焰吭哧一声从慈冥殿一尊金身罗汉的背后跳出来:“哦——你弄坏了飞鸾流仙镜。”这声音把白萱衣吓个半死,之前还在眼眶里勉强能控制得住的泪水,忽然之间滚落出来,啪嗒啪嗒掉在镜面上,转瞬就蒸发不留痕迹。
“焰……焰公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东陵焰负着手,昂头挺胸,一派教训人的势头:“你这话问的……这九阙神殿里一草一木都是我东陵家的财产,我去哪里,还用跟你解释吗?小花仙,你刚才是不是看镜子看得太入神了,所以没有发现我,你都看到什么了?”
天崩地裂?生灵涂炭?仇视的眼神,诡异的消失?
白萱衣守口如瓶。
她不说,只说,是一个噩梦,有些可怕,是自己胆小所以才会表现得过于激动。东陵焰将信将疑,再看看碎掉的飞鸾流仙镜,道:“这要怎么办?你可知镜子是九阙神族与耘国交好的信物,我父君早已经派人去送信,说会在三月初九这天,将这宝物赠予耘国的皇帝。而且,那个负责运送宝物的人,还是我呢。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么一说,白萱衣的眼泪花又在眶子里打转了。
是啊,怎么办呢?如此重要的宝物,弄坏了,自己怕是要被剔去仙骨,化成天地间一粒小小的微尘了。然后就再也不能喝鸭子大仙的美酒,也吃不到青澜厨娘的绝世美味了。忽然之间就觉得还有好多的事情可以怀念,可以去做,好多的舍不得,个中悲痛的感觉以前从来不曾有过。
甚至不知道人间是不是真的要毁灭。
不知道那个神秘的男子是谁呢?
等等——
白萱衣想到这里:如果刚才她在飞鸾流仙镜里看到的,是她的将来,那么,她并没有化成微尘,她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或者一个神啊。仓皇间发现东陵焰的眼神飘忽,若有所思,她便问他:“焰公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办法?”
东陵焰绕着白萱衣走了一个圈,将她由上到下前前后后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那双手抱胸的姿势,好像宣告了他的脑子里有无数复杂的念头。白萱衣嘟起嘴,退后两步,拿防备的眼神看着东陵焰。且说东陵焰跟白萱衣之间,说不上是否有交情,只不过笑话倒闹了不少。
有一次东陵焰在神殿的花园里放风筝,白萱衣赶着替雷神送灵珠,结果一不小心就跟东陵焰的风筝线缠上了,那风筝线一沾到灵珠,立刻就变成一条呼啦啦的闪电,电得东陵焰整个人都成了一颗煤球。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