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有欲谏之鼓,舜有诽谤之木,汤有司过之士,武王有戒慎之鼗,犹恐不能自知。
今贤非尧舜汤武也,而有掩蔽之道,奚繇自知哉。
李世民自认纳谏之事甚多,比起先王尧舜亦不差分毫。
在李世民的刻意培养下,朝中尽是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即便是前隋之际,三缄其口的臣子,在大唐的朝廷上,却成为了铁骨铮铮的诤臣。
不过,这道白壁却让李世民陷入了深思。
自己所接纳的谏言,都是来自于朝廷之上,最低者也有七八品的官职,否则没有资格出现在朝会上。
而真正涉及的天下万方的谏言,自己又能收到多少?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朕听了十年朝廷的谏言,算不算偏信呢?
李世民眉头一紧,看着白壁上一张张绢帛,不禁陷入了思索。
天子如此,内侍监的思想深度远远不及,他看着墙壁上那一张张绢帛出了神……那些都是朝廷赏赐的绢帛啊,都是最为上乘的绢帛,如今用来写字?
暴殄天物啊!
就连天子也没有如此奢侈,天子平日里写字作画,也用不起如此贵重的绢帛。
“朕记得,中舍人裴辛在此坊有一座宅邸?”李世民突然说道。
“是。”
王德躬身称是。
李世民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心中却已有了主意,日后旬让中舍人裴辛抄录白壁之上的字,朕要亲自阅览。
看了看月色,李世民问道:“什么时辰了?”
“约莫戌时、亥时了。”王德估摸着说道,夜中没有报时的钟鼓,难以辨别时间。
李世民说道:“送稚奴回去,朕要去玄龄府中。”
此番出宫,主要目的便是前往诸位大臣府中,私下议事。
天子也没有无限的权力,宫禁之内能存住多少秘密,李世民心知肚明。
当年他也是花大价钱从李渊身边侍从买消息的那一批人之一,甚至宫禁的防卫,皇帝也未必知道安全与否。
“喏。”王德躬身应命,退到马车边上,对内侍省的侍从吩咐几句,悄无声息的朝着务本坊房相公家的侧门而去。
天子造访宰相家中,即便需要保密,但也不能突然袭击,否则见到一些不妥的场景,双方都尴尬。
适当的告知也是应当的,至少让房相公有所准备,不至于像昨日一样,在长孙相公府上看了好一阵歌舞。
天子的脸色一直很差,因为这与自己推崇的简朴之风大相径庭。
唉,真是靡靡之音啊。
王德嘴角忍不住流
露出一丝笑意,旋即消失在脸上。
见到长孙无忌吃瘪,王德心里暗爽。
长孙无忌的人缘向来一般,一则是为了避嫌,身为外戚位高权重,再与朝中宫中之人交情颇深,岂不是逼着天子猜忌?
二则是长孙无忌本性便是高傲,自恃才华,不肯稍降辞色。
所以,朝中宫中,即便知晓长孙无忌苦衷的人,对长孙无忌也没有太好的观感。
王德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越靠近皇宫,人群便越多,气氛便越喧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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