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阴冷的秋夜,空无一人的小院,周知非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急速的跳动着。
银色闪电又一次劈开夜空的瞬息,她确切的瞅见一抹人影,端端正正地坐在堂屋沙发上。
周知非脚上一滞,僵立在台阶上。
“啊!”尖叫声即将溢出喉咙的上一秒,系统小八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宿主。”
周知非一怔,硬生生吞下到嘴边的尖叫声,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这熟悉的声音,让周知非感知到了一丝丝温暖,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
“是宋秀莲!”
“哦……”她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嗯?坐在沙发上吓我一跳的是她?”
不是,她一个犯病的病人,是怎么突破关闭的大门,悄无声息地进了堂屋坐在沙发上的?
自己在厕所里也没听见外面有什么声音啊?
周知非百思不得其解,除非她在自己关上大门前,已经进了院子。
可自己去卧室睡觉,经过堂屋时,她不在。
真是细思极恐,她那会儿在哪躲着呢?厨房?任晴晴的屋子?还是杂物间?
至于老两口的卧室,宋秀莲要求凡是俩人外出必反锁,发病时的她应该是打不开的。
确定是宋秀莲回来,周知非擦擦头上的冷汗,鼓起勇气走上台阶,进了堂屋,喊了一声:“宋姨!”
宋秀莲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像是被摁开机关的机器人。
僵硬的身子向前一弯腰,然后直起身,又向后一仰,就这样有规律的摆动着。
这一幕何其熟悉,她上辈子就见过多次的。周知非没有贸然地上前阻止,走出堂屋,给任长河打了个电话。
再进堂屋时,宋秀莲已经停止刚才的动作。
一双大红色高跟小皮鞋整齐放在地上,她自己则是双腿弯曲,侧卧在沙发上。
双手合拢置于脸颊下,头枕手包,闭着眼,像是已经入睡。
周知非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堂屋外,翻着手机打发时间。
任长河和任景年很快赶了回来,任景年满脸的不情愿,打着哈欠飞速回屋休息。
任长河轻声叫醒宋秀莲,大手拎着她的包和鞋子,用钥匙开了卧室门,哄着宋秀莲进了屋。
谁能想到身高体壮如熊的任长河,还有这样柔情似水的一面?
是因为退休金,还是真的有了感情?
周知非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思绪纷飞,回忆一下子闪现到曾经。
那是孩子四个月大的时候,任景年外出打工有两个月,还没有寄钱回来,据说是工头推迟发工资。
而当时的她在老两口有意无意的搜刮下,手里已经没有一分钱。
她抱着孩子去街上找任长河借钱,想给孩子买包尿不湿。
可是任长河大喇喇坐在肉铺里,对于她的来意闭口不谈,只不咸不淡的夸了孩子几句。
蠢笨怯弱的她,竟然看懂了他的拒绝,怏怏不乐的离开,后来是她妈心疼她,给了她一笔钱。
再后来,她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一住就是几个月,直到过年时,任景年回来。
在这期间,任长河这个做爷爷的,仅仅来过一次。
哦,对了,他不是空手来的,他给孩子买了一条小裙子。
望着空荡荡的堂屋,周知非嗤笑一声。
人心啊,太复杂了,这个东西看不透摸不着,难怪有人心难测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