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显徽新晋武榜第一档,成为天下第一人的事已经传遍中原。这一路走来,哪家茶楼酒馆不提起?
虽说一路上赵显徽也指点了笛曲儿和广槐,但那毕竟不是真正的收徒,不可能倾囊相授。若是能拜天下第一人为师,这等福缘绝对能让所有武夫为之眼红。
然而接下来赵显徽的一句话又让人大感失望的同时松了口气,“不过世上天赋好的人不少,我现在也没有收徒的想法。”
从始至终,少年都没有因为赵显徽的话而有什么神色变化,他就好像永远保持着警惕之心,以至于不会去多想其他。
院门突然被敲响,一道声音清晰传入院中,“少全,听说你家来了客人。”
陈少全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跑去打开院门。
半夜造访的是位青衣儒衫男子,一手提着灯笼,一手还拿着本古,却是本道家典籍。
不用陈少全介绍,赵显徽就主动上前行儒家礼仪,“您就是齐先生吧,听说村里那些孩子都是您的学生,在下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教出这么多读种子,如今一看,倒是有几分谦谦君子气态。”
青衫儒士淡笑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人就骂人,可并非君子所为。”
赵显徽愣了愣,然后开怀笑道:“让齐先生见笑了。”
青衫儒士摆摆手,“当不得先生称呼,在下不过是在村中私塾教,有误人子弟之嫌,实属惭愧。”
笛曲儿和广槐都不知道,反而是实力最弱的陈少全能看到赵显徽和齐先生之间有道无形屏障。那是两股气在抗衡,暂时是赵显徽这边占据上风,不过齐先生那股气更加浩然绵长,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最终两道气同时消散,淡淡清风凭空而起,吹拂齐先生的青衣儒衫,吹起赵显徽的长发。
之后齐先生不知和陈少全说了什么,少年不再对赵显徽和广槐心存敌视,不过心中的警惕还是没有放下。
等到齐先生离去,两个大男人和少年又在院子里并排而躺,欣赏夜空,然后沉沉睡去。
......
陈少全自认已经起得很早了,可当他醒来后,发现赵显徽已经在院子里练一套不断画圆的掌法,看上去极缓,不过动作行云流水,能让练掌者气脉疏通,心旷神怡。陈少全觉得这掌法好看极了,比村里那些孩子的瞎比划好一百倍。
陈少全等到赵显徽练完掌,就背起竹篓,出门而去,离去前不忘叮嘱如果要出去,记得把门锁好。
如此一来,赵显徽三人倒是有些鸠占鹊巢的嫌疑了。
练完画圆掌法后,刀枪棍棒拳掌爪,一样都没拉下。等到每样招式练过一遍,已是临近午时。
陈少全家只有一些鱼干,都是没有剔除内脏的。对于少年来说,能多一点肉是一点,只要能填饱肚子,管他脏不脏。
院墙不高,以赵显徽比一般北地男儿还要高出半个头的身高,可以轻松看到隔壁。
那个叫宋守云的孩子与陈少全是邻居,他此刻趴在院墙上,好奇打量着赵显徽三人。
“你们不用找,陈少全平时都是吃鱼干和野果的,除非邻居送些大米,否则没饭吃。”宋守云好心提醒道。
虽不知为何这个性情冷淡的少年会好心提醒,赵显徽还是回以一笑,算是答谢了。
院门被敲响,只见穿红棉袄的李竹箐和挂两条鼻涕的杨煦各抱饭菜。
小姑娘说想必住在陈少全家吃不着米饭,村里人就送了些饭菜,算是一点待客心意。
吃过了百家饭,赵显徽没事就去街上闲逛,时而盯着别人大门上悬挂的铜镜,时而探头看向村中老水井,摇头叹息。
兴许是走得累了,赵显徽来到村中央的老槐树下。不知是谁搬了一根粗大树干,放在地上,供村中老人休息。
此时大树干上坐了四五个老人,赵显徽毫不犹豫选中较空的位置坐下。
见着赵显徽这么个俊俏后生,立马又老人上前问道:“小公子长得真俊,老头我家里有个闺女,虽然已经二十好几了,但长得是村里最漂亮的,小公子有没有兴趣?”
赵显徽摇摇头,“已经有家室了。”
老人们这才悻悻然作罢,不过仍是时不时打量这个年轻男子,打从心底觉得俊。
“上知天星象,下晓亘古往生,天曲星宿下凡,降福缘太平。”有个穿着破烂的老道人手持算命道旗,缓缓走来,所念话语更是奇怪。
赵显徽询问后才知,这老道人常在村中给人算命,偶有人家需要做法事,都会请他去。不论降妖除魔还是看风水主丧事,道人本事都不差,唯有算命从未准过。
道人走到赵显徽面前,弯下腰笑眯眯问道:“公子要不要算一卦?”
赵显徽与道人对视,“你可能算出,我从哪里来?”
老道人果真掐指算了起来,没过多久,便问道:“公子可是从荆州来?”
赵显徽脸上笑容缓缓收敛,看向老道人的眼中满是杀意。若是老道说他是从秦王府来,赵显徽还会惊叹老人算得准,是真仙人,可荆州是他当初与邓巧生活的地方,对赵显徽来说,那里才是家。
老道人笑眯眯转身离去,“大道惑人心啊~”
赵显徽直到夜幕才回到村子,他这一天竟然没能把村子逛完,因为途中常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一旦驻足就是个把时辰。特别是在村子里的老槐树下,足足坐了四个多时辰才离去。
陈少全一样是黄昏时回来的,少年一身泥泞,显然山路并不好走。竹篓里还剩下一些药材,都是留着敷掌心伤口的。秦王府的金疮药药效再好,终归不如自己采的药用着安心。
这天晚上,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少年依旧是在院子里并排躺着睡的。赵显徽问了很多问题,比如村口水井为什么要挂根铁链子,下面有什么奇怪的,村子里是不是家家户户门口要挂镜子,挂的镜子又有什么讲究。
少年只要知道的,都一一回答,并无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