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子里漂浮着几朵嫩黄色的睡莲,几尾红色锦鲤悠闲地嘻耍于碧绿莲叶之间,偶尔泛起数圈涟漪。
靠近墙壁处,一丛青竹郁郁葱葱,竹影飘摇,在斑驳老墙上投下神秘的影子,古朴苍劲之风扑面而来。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没想到棋牌室老板竟然是个有格调的人。
且看他如何解释。
范小柱一言不发,保持适当距离,跟在豹哥后面。
北方正堂,长条供桌上一排溜放着七块牌位,每个牌位前面摆着一口纯铜香炉,边上还要两条华子烟,和一大盒桉叶糖。
正中牌位上写着“血狼”两个字,左右两边的牌位上依次写着:黑鹰,白狐,青鸾,飞豹,紫燕,狂狮。
看来是七个人,牌位上的飞豹是他自己。
太邪门,哪有活得好好的,把自己名字写在牌位上供着的?
豹哥大踏步走到牌位面前。
两颗核桃塞到兜里,按照从中间再往左右的顺序,在五口香炉里插上点的华子烟,白狐前面的香炉里放了颗桉叶糖。
果然如此,飞豹的香炉里没有放任何
东西,应该是他留给自己的牌位。
据豹哥说,牌位上是他最好的兄弟姐妹,如今六位已经不在人世,只有他一个人苟在虎林镇生不如死。
柳香芸是他大哥血狼失踪的独生女,他找了整整二十二年,两年前在镇医院找到柳香芸。
“这些事你不要告诉香芸。”介绍完他的经历,豹哥仿佛老了几十岁,负手背立,望着天井里有限的天空慨然长叹。
“那你告诉我干嘛?还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范小柱嘀咕一句,豹哥狂怒,指着范小柱骂道:“六条活生生的生命,老子有工夫给你胡说八道吗?”
窝草,这也太暴戾了吧?
想到豹哥恐怖的身手,范小柱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倒不是怕他,就是觉得这个人身上自带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势,让人脑子里一片空白,甘愿听他怒骂。
贱骨头,要不我就相信他吧,至少他对大嫂不像有恶意的样子。
范小柱自己安慰自己。
豹哥长长地舒出口气,从兜里另外摸出包华子烟,自己叼了一根,将剩余的香烟丢给范小柱。
点之后,接连吸了几口,豹哥的情绪总算恢复正常。
他叹了口气说:“我对香芸没有恶意,也没有跟她说起过去的事。总之我和你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芸丫头好。”
“两年前你重伤住院,我
在医院门口碰到她,他们父女俩长得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豹哥停下来,他转过身,戳着自己的脑门子接着说:“连这里都一样,一样的旋,我大哥也有。”
凭一个发旋就能确定是他故人之女?
范小柱没有反驳他,给大嫂洗头发的时候,确实见过她额头上的发旋。
就是豹哥手指的地方,范小柱也有,只是位置稍微偏右,不像柳香芸的发旋正好长在美人尖上。
“你以为我是感情用事?”豹哥走进里屋,拿了个破旧不堪的本子出来,一页一页翻给他看。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歪七扭八的蝇头小字,还有各式各样的路线图,记录得一丝不苟,从千禧年开始,一直写到两年前。
整整二十二年,一天没有落下。
记录的是他寻找血狼遗孤的点点滴滴。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范小柱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香芸幸福。”
再问豹哥,豹哥不说话了。
屋里气氛格外尴尬,过了好久,豹哥曲指轻弹,手里的烟头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无误地落入墙角边的青花瓷烟缸里。
“那我大嫂的包怎么会在你手里?”
范小柱打破沉默。
“你成了植物人,在镇医院躺了一年半,芸丫头到处联系小广告上的人卖肾,被我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