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宁婼瞪着眼看他,他衣冠楚楚,她只着了一件单薄的里衣。
成郢凑近宁婼,骤然放大的脸让宁婼有点窘,成郢手一拐,趁着宁婼手劲松了些夺走了匕首,他轻啧了一声,“厉害啊郡主,可惜就是劲小了点。”
他身上未见分毫的血腥气,尽是清淡的紫竹香。
宁婼一愣,装作一知半解。“四公子觉得我能用这把匕首杀了你?我只是想划伤你争取时间逃跑而已。”
清雅白莲结的是黑心莲子。
成郢没忍住挑了挑眉,“郡主真是心狠啊。”
宁婼抓了抓被子,“我尚未结亲,四公子一外男在夜半时分闯进我的闺房,与我说些惹人误会的话,传出去我怕是只得给送去和亲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忍不住抽泣了两声。
成郢却并不上当,“郡主安心,我可舍不得郡主远嫁去和亲。”成郢在借着月光观赏着刀柄上的花纹,话语带着笑意。
宁婼笑出声:“娶我啊,聘礼南成给多少呢?”
成郢对她态度转变之快不意外,顺着她的话头,“郡主说说看想要多少?”
“整个南成作聘礼如何?四公子敢应,本郡主就敢嫁。”
“郡主带上整个康亲王府当嫁妆如何?”成郢眼里有与宁婼一般的戏谑,“郡主应了,四公子这就回去准备,天一亮我们就成亲。”
宁婼压下心里的怒火,心平气和道,“未婚夫妻成亲前夜可是不能见面的呀我的好四公子。”
“今夜月色美极,想邀郡主共赏。”一番言辞恳切,宁婼并不以为然。
宁婼懒得再与他拉扯,语气冷冷,“月亮很快就要西沉了,四公子来晚了。”
今晚月光清亮,房间倒是不很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见,他嘴边的笑明显,“看看日出也不错,只是乌云要盖住明天的太阳,着实可惜了。”
最后一次见成郢是什么时候?是他与现在长相还不相像的时候,那时候多大啊?十岁?十一岁?
就算这么久不见她也认得出他。他的百来张画像可都收在她的房里。
鼻梁直挺、鼻翼精巧,斜飞入鬓的剑眉下眼尾上挑,勾勒出了撩人心弦的桃花眼型。如朗星的眉目自带风流韵味,有三分邪气亦又可见矜贵。
宁婼直直凝着他,眼前颜如冠玉的公子微微笑着与某张言笑的画像重合。
是赏心悦目不假,这张嘴要是哑了就更令人心旷神怡了。
“不能陪郡主看日出了,那便解郡主一个疑惑如何?”
宁婼要被气笑了。
“四公子奏帖上写的是什么?”
“探望锦王。”
锦王的母亲,出自南成氏。
宁婼哦一声,“锦王身子骨弱,二公子医术高强,不知给锦王准备了什么好药材?”
“四公子粗鄙,不识得药理。”
宁婼也笑,把刀鞘递给成郢,“粮草案,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成郢也不接,迎合上了宁婼的目光。
宁婼捧得手酸,就要放下,成郢先她一步拿走了刀鞘,刀锋入鞘,折的月光闪过宁婼眼前,刀与鞘合并。
宁婼哼笑,“神都不比南成,四公子可不能大意。”食指指尖隔着衣裳点了点成郢的心口,“心呀,也得长个眼。”
成郢眼里始终荡漾些笑意,“多谢郡主提点,我只望郡主发发善心,让我在神都里的日子好过些。”
“四公子这话说得颇让人不解呐。”
“慧极必伤呀你说呢,允意?”
宁婼头一次觉得遇见了煞星,她正要发作,成郢把匕首递到了她跟前,“郡主捣弄这些玩意的时候可得注意点,毕竟刀剑不长眼。”
“天色已晚,就不打扰郡主歇息了。”
晚?再不走都要天都要亮了!宁婼紧紧扣住匕首,拇指指甲发了狠地划错金如意刀锷上刻着的她的小字。
她望着成郢轻松回到窗台上的背影开了口,垮下肩,“烦请四公子为我关好窗子,我实在累了。”
“这是自然,郡主好好休息。”窗户被从外合上,窗外的人影远去。
宁婼没想到成郢竟然挑在这个时候来见她,甚至没有向她挑明她派人想要除掉他的事。也对,整个神都想把南成氏踩在脚下取而代之的人多的是,怎么就非得是她?就算如何忌惮南成,这毕竟是神都,波谲云诡人命如草芥的地方。不对,挑明了又如何,没有证据如何定罪?有证据呢,谁能定她的罪?谁敢?
成郢怎么想的,来这一趟为了什么?是想看她不明真相云里雾里,心里忐忑的样子?是恐吓?还是示威?
宁婼烦极了,发了狠地将匕首掷向窗子,硬物与窗棂相撞发出一声闷响,随后落在了地板上。
“成郢!怎么敢与我作对啊!”
早知如此,当时就该让他在宫中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