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没有直接回答渺妈妈的问题,“因为我们都是这片大地的子民,”她说,“因为我们的危机也是所有人的危机,我将尝试通过解释我们的行为来减轻我们无礼给你带来的刺痛。‘
“我看得出你很不耐烦。”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苦涩。“好吧,我不会用完整的故事来烦扰你,关于不时吹向我们的瘟疫之风。
我不会描述愤怒的风暴,也不会向你展示那只三翼鸟的尸体,它死在我们树的顶端,也不会讨论那些关于谋杀的谣言的真实性,这些谣言已传入我们的耳中。
我要告诉你,并非所有昆的仆从都已死去。我们相信,一个掠夺者潜藏在我们之中。”
这个名字带着一股危险的刺痛,让林壑迅速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那潜藏的危险。有那么一瞬间,他没有理解过来。但随后他注意到渺妈妈在对方的话语中变得僵硬——看到她下颌肌肉紧绷,感受到她虽未言语却加剧的恐惧——他明白了。冠人担心他和渺妈妈可能是掠夺者。
不假思索,他厉声道:“这太荒谬了。”
冠人们忽略了他的话。
“两天前,在烈日当空的午后,当我们的族人正忙于手工艺和劳作,孩子们在树梢嬉戏时,一个陌生人来到了这里。两天前,最后一场来自山巅的恶劣风暴突然停歇,转为了好天气——而在那个陌生人到来的日子,我们满心欢喜,以为不知何处的战斗已为我们的大地取得了胜利。
他打扮成隙光城人的模样,自称硅。我们以这片大地特有的热情款待了他。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他,尽管孩子们见到他时发出了不寻常的尖叫和恐惧。唉,对我们而言——年轻人比老年人看得更清楚。
“他在我们中间穿行,嘴里满是阴暗的暗示和恶意,狡猾地嘲笑我们的手工艺和习俗。而我们却无法反驳。但我们铭记和平,整整一天都未采取任何行动。
“就在那时,硅的暗示变成了公开的厄运预言。因此,我们最终将他召至心材室。我们听到了他选择说出的话语,那些充满欢愉与对这片大地诽谤的话语。然后,我们看得更深,向他提出了进行考验。”
“渺妈妈,您应该知道高木,生命之杖也是用这种木材制成的。”
“但我们没有机会进行考验,”冠人继续说道,“当硅看到高木时,他猛地逃离了我们。我们紧追不舍,但他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我们太过平静,没有准备好应对这样的邪恶——而他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我们。他摆脱了我们的追捕,向东而去。”
他叹了口气,总结道:“自那时起,已经过去了一天,我们已开始重新学习保卫这片大地。”
片刻之后,渺妈妈轻声说道:“请原谅我的愤怒。但现在你们一定可以看出,我们不是他的同伙。”
冠人的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这位隙光城人,“你身上有许多悲伤,许多勇气。但你的同伴对我们而言是个谜。也许我们需要囚禁你的同伴。”
渺妈妈低声嘶吼,“你敢!你不知道吗?你没有见过他吗?”
此言一出,冠人们之间传来一阵释然的低语,这低语更凸显了他们的紧张情绪。冠人走向渺妈妈,伸出右手,掌心向前,以示欢迎之礼,说道:“我们已经看过了——仔细看过并听过。我们信任你。”他拉着她的手臂,将她从林壑身边拉开,远离了房间的中心。
没有了她的陪伴,林壑突然感到自己暴露无遗,脆弱不堪。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依赖她的存在,她的指引,即便不是她的支持。但他现在无心被动应对威胁。他脚尖点地,准备随时移动;他的目光在房间内闪烁的墙壁上那些盯着他的面孔间迅速移动。
“硅预言了许多事情,”冠人说道,“但其中有一件特别需要告诉你们。他说,一个邪恶的人,装扮成羽神的样子,正穿越南方的山丘向我们走来。而这里——”她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臂指向林壑,声音严厉地说道,“这里有一个这片大地的完全陌生人——右手残缺,左手戴着白金戒指。毫无疑问,他正携带着给城主的消息——厄运的消息!”
渺妈妈带着恳求的急切说道:“不要妄加评判。记住誓言。黑暗的话语既可能是警告,也可能是预言。你们会相信一个掠夺者的话吗?”
冠人微微耸了耸肩。“我们评判的不是消息本身。我们的考验是针对这个人。”他伸手从背后取出一根长三尺的光滑木棍,上面的树皮已被剥去。他轻轻地、虔诚地握住木棍中间。“这就是高木。”他说出这个名字时,木棍似乎因清晰的纹理而闪闪发光,仿佛上面沾满了露水。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林壑试图站稳脚跟,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但这位冠人的下一步动作却让他始料未及。冠人挥动木棍,将它高高抛向他。
他猛地一侧身,用右手去抓高木。但他手指不够,无法迅速抓住;木棍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木质的咔嚓声,在这寂静的房间中显得格外刺耳。
瞬间,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仿佛被冻住了一般,他们都在消化眼前这一幕的含义。然后,冠人们异口同声地宣布了他们的裁决,那语气如同宣读死刑判决一般决绝。
“高木拒绝了他。他是这片大地的错误。”
冠人动作流畅地从斗篷中抽出一根棍棒,举起它,朝林壑走去。
林壑本能地做出防御反应。在冠人能触碰到他之前,他弯下腰,用左手迅速抓起掉在地上的那根棍子。当冠人挥动棍棒朝他头部打来时,他用木棍划过了他们的手臂。
在白色火花的飞溅中,棍棒瞬间碎裂成木屑。冠人像被爆炸冲击波击中一般,被抛了出去。
木棍击中的力量通过林壑的手传递到他的肘部,他的手指瞬间变得麻木。木棍开始从他手中滑落。他瞪大眼睛看着它,心想,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但随后,冠人们无声的惊愕以及蜷缩的身影让他稳定了下来。“考验我?”他沙哑地咆哮道。“混蛋。”他用右手握住木棍,像冠人那样握住中间部分。木棍光滑的木质感觉滑腻腻的,仿佛要从他手中滑出,尽管木头实际上并没有移动。当他握紧它时,他怒视着冠人们,将他们对待他所激起的所有愤怒都凝聚在目光中。“现在,你们不妨再告诉我一次,这东西是如何拒绝我的。”
冠人分别站在渺妈妈的两侧,林壑扫视着他们,渺妈妈则严肃地面对着他。“在古老的时代,”她说,“当至高的城主逆信任昆时,他得到了珍贵的礼物。传说中说,这些礼物很快便遗失了——但在昆拥有它们时,它们并未拒绝他。真理有可能披上谎言的外衣。也许狂野的魔法超越了真理。”
“你们到底想对我做什么?”
冠人用微弱的声音回答道:“这就是传说。但我们只是冠人——不是神。这样的事情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在我们的记忆中,从未有真理之试将我们击倒过。请原谅我们的怀疑,欢迎来到这里。”
林壑面对着她,嘴唇扭曲着准备说出刻薄的反驳。但当他与她的目光相遇时,他看到了她道歉的真诚。这种感知让他的愤怒变得羞愧。内心矛盾重重,他喃喃自语道:“算了。”
冠人们都鞠了一躬,仿佛他已经接受了道歉。然后,他们转身看着其他冠人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用手揉搓着脸庞,仿佛上面布满了蜘蛛网。
林壑以阴沉的点头作为回应。他没有等待冠人开口询问,便把木棍递给了他们,很高兴摆脱了它那令人不安、不稳定的触感。
冠人接过木棍,对着它露出一丝扭曲的微笑,仿佛它见证了他的失败。然后,他把木棍藏进了斗篷里。他把微笑转向林壑,说道:“我们的存在在这里已不再必要。你还没有吃东西,旅途的疲惫正沉重地压在你身上。你愿意接受我的款待吗?”
这个邀请让林壑感到惊讶;他犹豫了一下,试图决定是否能信任这位冠人。冠人显得平静而无敌意,但他的微笑比道歉更复杂。但随后林壑想到,如果这是一个信任问题,那么他单独和冠人在一起会比和所有冠人在一起更安全。他僵硬地说:“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