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妈妈追上林壑,在他耳边喊道:“你的手!看看你的手!”
他猛地抬起左手。一个魂灵仍然紧紧地贴在他的戒指上——烧着白光——浑然不觉地跳着舞。
下一瞬间,领先的原始恶魔突破了舞蹈的核心并停了下来。攻击者们挤在它们领袖的肩膀后面。它们粗野且残忍,一起流着口水,撕咬着无助的魂灵。
林壑的心仿佛变成了沙子。但渺妈妈愤怒地喊道:“打它们啊!”
他颤抖着向前迈出一步。他不知道该做什么。
突然,第一个原始恶魔挥舞着一把长刀,刀刃沸腾着血红色。刀刃散发出可怕的力量;尽管不情愿,林壑和渺妈妈还是退缩了。
原始恶魔举起手准备攻击。
林壑冲动地将那个烧着白光的魂灵推向原始恶魔的脸。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咆哮,那个生物跳了回去。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将法杖的末端触碰到烧的魂灵上。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法杖中爆发出来,遮蔽了舞蹈的金光。
原始恶魔的领袖开始后退。
但它立刻又恢复了决心。猛然向前一跃,它用那把血红色的刀刃刺向白火的中心。
舞蹈的核心中力量发生了碰撞。原始恶魔的刀刃沸腾着炽热的仇恨,法杖则狂野地烧着。它们的冲突迸发出火花,仿佛空气中充满了血液和闪电的火焰。
但原始恶魔是个高手。它的力量让整个碗形地带充满了深沉的碎裂声,就像巨石在巨大压力下被碾碎一样。在一阵猛烈的冲击下,林壑的火焰被熄灭了。
熄灭的力量将他和渺妈妈扔到了草地上。原始恶魔们咆哮着准备发起致命的攻击。
林壑看到那把红色的刀刃逼近,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
但渺妈妈挣扎着站了起来,她大喊着,但她的声音在原始恶魔的胜利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她正面迎击,与领袖持刀的手扭打在一起。暂时阻止了它的攻击。
这声音打破了林壑的恐慌,他踉跄着站起来帮助渺妈妈。但他们俩加起来也无法阻挡原始恶魔;它再次把他们甩到地上。紧接着猛扑向他们。
就在此时,一个庞大的身影跃过他们,拦住了原始恶魔的去路。一瞬间,两者激烈地扭打在一起。然后,只见那人夺过那把血红色的刀刃,将它刺入了怪物的心脏。
原始恶魔们发出阵阵咆哮。林壑听到一阵像许多孩子奔跑时发出的嘈杂声。
抬头一看,一群小动物涌入碗形地带——兔子、獾、黄鼠狼、鼹鼠、狐狸,还有几只狗。它们默默地坚定地向原始恶魔发起攻击。
魂灵们四散而逃。当林壑和渺妈妈踉跄着站起身来时,最后一簇火焰也从碗形地带中消失了。
但原始恶魔们仍在,它们的体型让动物们的攻击看起来只是小小的搔痒。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这些生物似乎膨胀开来,仿佛光线阻碍了它们,迫使它们保持紧密的队形。现在它们彼此分开。数十把沸腾如熔岩的刀刃同时跃出,以可怕的同步性开始屠杀这些动物。
在林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发生的一切时,那个救了他们的庞大身影转过身来,嘶嘶地说道:“快走!去河边。魂灵们已经没事了。现在我们要为你们的逃跑争取时间。快走!”
“不!”渺妈妈喘息着说,“这些动物不够。我们必须帮你战斗。”
“我们加起来也不够!”他喊道,“你忘了你的任务了吗?你必须见到城主们——必须!快走!时间不多了!”他大喊着旋身跳入混战之中,用他那有力的拳头击倒原始恶魔。
渺妈妈只停下来捡起林壑的法杖,便向北逃去。林壑紧随其后,仿佛原始恶魔的刀刃正击中他的后背。
星光为他们提供了足够的光线。他们驱使自己爬上斜坡,没有回头看是否有人追赶,也不在乎他们留下的包裹——除了逃离的需要,他们不敢想任何事情。当他们越过碗形地带的边缘时,屠杀的声音突然减弱了。他们没有听到任何追赶的声音。但他们继续奔跑——跑啊,不停地跑,直到被一声短促的尖叫打断,那尖叫充满了痛苦和失败。
听到这声尖叫,渺妈妈跪倒在地,额头触地,放声大哭。“他死了!”她哀号道,“魂灵守卫死了!唉,大地啊!我所有的道路都是不幸的,毁灭充满了我的每一个选择。从一开始,我就给我们带来了灾难。现在将不再有庆典,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她抬起头看着林壑,抽泣着说:“拿起你的法杖,杀了我吧!”
林壑茫然地盯着她眼中积聚的伤痛。他感到痛苦、悲伤和浪费的愤怒交织在一起,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责备自己。他弯下腰捡起法杖,然后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起来。
在震惊和空虚中,他继续领着她向夜色中走去,直到她哭出了心中的痛苦,能够再次独自站立。
他自己也想哭泣,但在与寂寂疾的长期斗争中,他已经忘记了如何哭泣,现在他只能继续前行。他意识到渺妈妈在重新控制自己并从他身边抽身时指责了他。在他们向北行进的无眠之夜中,他对此无能为力。
夜色仿佛被震惊了一般,踉跄着跌入了一个阴沉的白昼——在过渡的荒野中蹒跚前行,仿佛不知道黑暗的废墟在哪里结束,光明的灰烬又从哪里开始。低垂的云层似乎充满了悲伤——紧张而不安,积聚着无尽的哀愁——却又无动于衷,无法降雨,仿佛空气握得太紧,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在黎明的曙光中,渺妈妈和林壑沉重而不均匀地移动着,就像一首破碎的哀歌中的碎片。
这一天的到来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不同,并没有改变他们逃跑的方向——他们并不感到恐惧,因为他们的恐惧感已经耗尽了——他们继续向北逃去。白天和黑夜对他们来说只是伪装,是这片大地上永恒阴影的斑斓外衣。对于这片大地的心脏所遭受的伤害,他们无法猜测其程度。他们只能根据自己的伤痛来判断——所以在庆典被玷污之后的那个漫长而惨淡的日夜,他们继续前行,被自己所目睹的一切所困扰,对其他一切都感到麻木,仿佛饥饿、口渴和疲劳都已经被他们熄灭。
那一夜,他们的**达到了忍耐的极限,他们盲目地陷入了沉睡,不再关心是否有追兵跟在他们身后。在他们沉睡时,天空找到了释放紧张情绪的方式。蓝色的闪电抽打着山丘;雷声在长久的压抑中呻吟。当旅行者醒来时,太阳已经高悬在他们头顶,他们的衣服被夜雨浸透。但阳光和清晨无法抚平他们受伤的记忆。他们像尸体一样挣扎着站起来——吃着碧根果,喝着溪水——再次出发,仿佛僵硬得如同死人一般。
然而,时间、碧根果和丘陵的空气慢慢地让他们恢复了生机。林壑疲惫的思绪逐渐转移;屠杀的沉重恐怖感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熟悉的痛苦在他心中隐隐作痛。他能听到渺妈妈在哭喊:“林壑,救救他们!”这声音让他感到无力,血液都冰冷起来。
“魂灵们,魂灵们!”他模糊而遥远地呻吟着。它们曾经是那么美丽——而他却是那么无能为力,无法拯救它们。
然而渺妈妈却相信他有拯救它们的能力;她期待着他能展现出某种力量——就像渺和他遇到的其他人一样,她把他看作是三指大神羽的化身,是野性魔法的掌控者。魂灵们却向他的戒指致敬,仿佛它们认出了他那失去的人性。
过了一会儿,他无意识地说出了声:“如果我能的话,我会救它们的。”
“你有这个力量的。”渺妈妈的声音迟钝而无生气,仿佛她已经不再能够感到悲伤或愤怒。
“什么力量?”他痛苦地问道。
“你戴着白金戒指难道是毫无用处的吗?”
“它只是一枚戒指。我戴着它——我戴着它是因为我是个寂寂疾人。我不知道什么力量。”
她没有看他。“我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