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月,夜色哽咽,不知是感时伤春,还是痛快的宣泄。
李惊玉静静地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看韦自清哭的这般酣畅淋漓,嘴角还甚至带着自嘲的笑意。
无人知她这一路走来有多少艰难,几十年岁月就赋于三言两语中,不过,也正是有这样的践道者,方有李惊玉如今的太平盛世。
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下去的。
君子论迹不论心,于凤仪十八年春的大兴城内,某些东西在时岁十四的小殿下心中彻底地烟消云散。
只余感慨和佩服。
“还没和你说过小石头的故事呢”
话题的主人公今已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韦自清温柔地笑了笑,叫下人把她抱到暖阁中去歇息。
“那是我来大兴的第一年。”
雨下的很大。
潜在屋瓦后的韦自清见人走后,静静走到土坑旁,里面躺着一位面色惨白的女童,可怖的伤疤贯穿了她整张脸,破口处,还在往外汩汩冒着血。
她安静地躺在土坑中,要不是韦自清的前来,她都怀疑,她会不会就此永远地闭上眼。
“抱歉。”
新官上任,她怕被人认出,被那些人拿把柄,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上前制止几位孩童过分的行为。
“大兴是个很愚昧的地方,对女子的偏见无处不在,小石头,便很不幸地出生在一户重男轻女,至极的农户。”
“我看着她睁开的眼又要闭上,便轻轻用斗帽为她遮了雨,问了句”
“想活吗?”
被雨水浸染的无神眸子刷地被点亮了,是拼命认真的点头,求生的意愿是如此强烈,使女童不顾一切地抓住了韦自清的手。
“后来我细细问过小石头脸上的伤疤,竟是在她两岁时,被同村的几个男童推到石头上生生划出来的,多疼啊,可你知道她父母怎么做吗”
韦自清已是大醉,用手指着李惊玉,毫不客气地咒骂道
“邻居就赔了两只鸡,换了女孩子一生的脸面,我呸!贱人!带回小石头时我问过医师,说她这伤还有没有医治的可能”
“就算痊愈都要带着一辈子的痕迹!那天我实在气不过,就趁着夜深人静,带人狠狠揍了她父母一顿,而那几个男童”
眼里是露骨的轻蔑与凶狠,时至今日,韦自清仍觉得痛快万分。
“我将他们打醒,再捂住他们的嘴,一刀一刀,划出一模一样的伤疤”
“为我的小石头报仇”
“我要让他们记一辈子,这就是欺负人的下场。”
“好!”
虽然残忍却实在畅快,李惊玉忍不住拍手叫好,你不仁,那就休怪我也不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都别想好过。
这才叫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