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不是野兽,野兽没有心,但人有。心,总归要有一个栖息之地,倘若有人相伴,煮雪暖酒,即便不够光明炽热,也足以度过心底的寒冬。”
曾经她一边嘶嘶吸着冷气一边温言软语地安慰他,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不是也在自怜?
在宫尚角真正了解过上官浅以后,他总是时常去想上官浅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她腰间挂着那块玉佩踏月而来时,可曾有一刻是真的如她所说那般,为报恩而来,而不是为报仇而来。
就如上官浅听不到那句“喜欢”一样,宫尚角也永远不知道上官浅是否真的爱过他。
仿佛是要回答他内心的疑惑一般,宫远徵喝完一盏茶,说起了今天来角宫的真实目的。
“其实,当时设局之时,我和上官浅聊过一次。”
宫尚角低头喝茶,修长的眼睫遮盖了他的眼睛,神色不明,耐心地等待着宫远徵继续说。
“当时就在角宫的门口,我与她说你的不易,暗示她你对她不一样,我希望她可以留在哥哥身边。”
宫远徵红着眼眶哽咽着将记忆里角宫廊下那场敞开心扉的交谈徐徐道来。
“哥,我很后悔,当时没有再说得明白些。”
也许那样,上官浅就不会给无锋传递消息,不会离开宫门,不会死,哥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困在深深的泥沼里。
宫尚角勉强扯了下嘴角,沙哑地说:“不怪你。”
是啊!不怪宫远徵,要怪只怪他从不曾信她,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亲手将她推入万丈深渊。
墨池深如寒潭,从此将再无波澜。
“我能感受到他外表坚强、内心却十分柔软,从今往后,他可以示弱,可以不用一直逞强……”
原来她曾说过那样的话吗?她曾看清墨池深处的脆弱,并且想保护它吗?
只是能看清墨池池底的人没有从今往后了……
“远徵,这不怪你,你先回去吧。”
宫远徵看着越发心思难测的哥哥,心里更加难受,包着一眼眶子泪说:“哥,这次我想和你一起出宫门。”
宫尚角就着冷茶,咽下满腔苦涩,摆出为人兄长的架势:“等你过了三域试炼,我再带你出宫门,也不算违反宫门家规。”
“那我现在就去闯三域试炼!”
宫尚角有些无奈,耐心道:“不可操之过急,既然你有此想法,等我此次外出回来,替你向各位长老请示。”
宫远徵一改刚刚哭唧唧的样子,一脸开心地说:“哥哥对我真好!”
宫尚角安抚好弟弟便召来金复安排前往孤山的行程。
清明时节,是为故人敬一杯清酒的日子。
***
另一边的上官浅一路乔装打扮,昼夜皆程,她的第一个目的地是孤山,先人永眠,去桃源镇之前她得去上一柱清香。
永乐县是距离孤山十里外的一个小城,也是孤山附近唯一的一个城,上官浅选择在这里先安顿下来,找机会前往孤山祭拜的同时打听一番江湖消息。
酒楼茶肆之地,消息最为灵通,而在永乐县,花隐堂是最大的客栈,客房分上中下三等,吃食有六个铜板一碗的鸡丝面,也有百两银子一份的炙烤羊排,无疑是各路江湖过客的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