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荨,你......你怀孕了?”
简荨微微侧过身,躲闪那刺锥般灼热的目光,掌心紧紧捂着高隆的腹部。
她小时候听过掩耳盗铃的故事。此刻她的心境同故事的主人公一样,感觉用双手遮挡住真相,就等于遮挡住别人的视线。
如果这一刻,老天许她一个愿望,她会毫不犹豫说帮她消失。
当然也有人对这一刻的尴尬喜闻乐见。“瞧瞧,你们三兄弟都很有眼光呢,挑中的女人好生养,还易男,”汤雅媛捂嘴俏笑着,勾着简荨的臂膀将她拉扯到墓碑前,“来,给爷爷上柱香,只是不知道是以大孙媳妇,还是二孙媳妇,还是小孙媳妇的身份上香。不过无所谓了,反正都姓汤,只要是汤家的媳妇就对了。”
简荨感觉真是难堪,她拂开她的手,“如果你的目的是让我难堪,那你的目的达到了。”说完就要从雅臣手中接过皓然。
然,她的手腕被一股强烈的力量桎梏住。“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此刻的汤雅梵就像一只怒极的困兽。
他没有其他念头,他也没有任何怀疑。不存在猜测,直觉。他知道,孩子是他的,就是他的!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一回,可真真正正是他播下的种,也是他心心念念的,流着他血液的继承人。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辈子,他的继承人会出自这个女人的肚子。一切不过时间的早晚。
但是没有想到,来得这般快。
真是一个坏女人,她不等他,她背叛他,她还妄想同他斗,现在,她还要掩藏他的孩子。太坏了!他不会放过她!
“跟我回家!”说完,他要拦腰横抱她,“不要再闹了,也不要再斗了。跟我回家。只要乖乖跟我回家,我就不追究你的错。你所有的错误,你对我的背叛,我都不会追究!”他黯沉的声线甚至有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他在激动,在强烈压抑着他的狂喜。
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每当他半夜独自在暗夜房,在红酒的醇香中,手持幻影灯遥控,让整面幻影灯墙壁反复播放他们曾经的回忆,回忆里有她的笑靥,有他们缱绻的点滴,他就会心痛,纠结,会后悔七年前的弃她而去,也会后悔那天在浴室里对她粗暴的欺负。
他想,如果没有那次的粗鲁,如果他能在她孕期和分娩后好好照顾她,而不是避走新加坡三个多月,那她会不会能给他一次机会,重新接纳他,同他重新来过。
然而这一刻,他已把后悔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他的后悔!他做的对极了!欺负的棒极了!应该再多欺负她几次!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比她正怀着他的骨肉,他的继承人更加重要了!他清楚,只要他汤雅梵想要孩子,想要继承人,愿意实现他心愿的女人会列满香江。然而他不稀罕,他不感兴趣。他只稀罕一个女人,只要一个女人,即便那个女人背叛过他。
是的,这个女人,他要定了。他死都不会放手,他欺负她,同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要收购她的陆氏,要让她一无所有,让她最终对他俯首称臣,死心塌地。这一切的一切,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他要她!
简荨扭动臂腕挣脱他的钳制,再推开他,“孩子不是你的!”她气喘吁吁地说。
他嗤笑,“不要闹了,对我这样闹,真的没有用。你以为每个人都是汤谨言?来,跟我回家。”
“汤雅梵,放开她。”一个与他的身高不分上下的身影挡在两个人的中间。
雅臣轻轻放下皓然,再揽住简荨,注目的眼神宛若面对一个至珍的宝物。
正是这个眼神,如狠然垂落的巨锤般,激烈地锤打在某个人的胸口。
汤雅梵稳了稳呼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优雅而冷静,看起来面不改色,一如外界对他的评价。
“汤雅臣,有件事,你好像搞错了。即便我现在只是她的前夫,但是身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有让其他任何人放手的资格。你有吗?”汤雅梵摇摇头,“没有,你没有。”
“错的人是你。”汤雅臣微微一笑,“她有亲口说过怀的是你的孩子?”
说着,又将她的肩头合了合紧,目光凝聚在她微显苍白的侧颜,“其实我们本来不想太早公布,不过既然现在引起了不必要的误会,那我只有说实话了。孩子,是我的。”
汤雅梵笑了,笑意冰冷,透着狠厉。他刻意保持的优雅正慢慢崩溃。“这种话,如果你同汤谨言说,没有任何问题。他有个特质,除了简荨的话他不信,其他人谁说他都信。但是我汤雅梵不一样。想冒认我儿子的父亲,下辈子都轮不到你!”
雅臣淡淡笑了笑,“你不信?那你问一问阿荨,我想,她是最有资格决定谁是孩子真正父亲的人。”
“阿荨,”汤雅梵低声唤道。有期待,有警告。
简荨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汤雅梵,孩子不是你的。”
“简荨!”他怒极,失去了全部的耐心,几近吼出声,优雅砰然坍塌。
简荨唇尾微漾,淡淡地道:“我们那一次,是在四个月前。可是你看一看我的肚子,像是四个月吗?你仔细地看一看。”
他的目光不曾离开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那里面有他的骨肉,他的心境热切而激动。然而,当听到这个,他的目光开始渐敛。
他没有经验,只能在脑袋里搜索当时她怀着皓然时的那段时间,她四个月的肚子是怎样的。
可是他想不起来。
那段时间,是他最痛苦的时光。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他却还在尽心尽力地演戏。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惩罚自己当年对她的放弃,所以自虐,还是在折磨她,惩罚她对他的不忠。
爱她,又要折磨她,所以他怎么可能在那段时间,仔细观察她的肚子。
他探索的目光在她的腹部游离不定,想找出些什么,可是又不确定。
“如果你不知道,可以问医生,问任何一个有经验的人,我这样的肚子,到底像不像才四个月的肚子。”她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