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她教养再好,心里也是忍不下这把火的。
沈诗秋怒意难忍,刚想说话便听见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祖母,我听闻艺儿都会作揖了呢。”
艺儿便是沈诗秋所出的嫡出姑娘,纪言蹊这话说无非就是提醒大家伙儿,纪择知房里,除了长孙搏哥儿,还有个嫡出的长孙女艺姐儿呢。
沈诗秋闻言,少不得又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目光,反观俞闲月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被一个庶出的姑娘提醒她嫡庶之别,不是打脸又是什么呢?
纪老太太早知俞闲月和纪言蹊向来不对付,也不好明着偏袒于谁,和了会儿稀泥便遣散了众人。
相比于沈诗秋的担忧,纪言蹊却并未觉得自己此举不妥,左右自己与俞闲月之间的矛盾早已到了不可调剂的程度,便是没有今日的事儿俞闲月也不会善待自己。
纪择谦大婚之后,俞闲月病又重了许多,于是纪言蹊这些做小辈的便只能轮流侍疾。
趁着侍疾俞闲月也没少折腾纪言蹊,一会儿说药烫了,一会儿又道口渴了,总之能把纪言蹊使唤得脚不沾地就对了。
纪言蹊倒是一改往日的性情,少有同她斗嘴,一来是瞧见俞闲月那张苍白的脸,多少觉得有些胜之不武。
二来,也是知晓俞闲月定是在这里设局等着自己呢,不孝病重嫡母的名声传出去,自己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侍疾都是按着排行安排下来的,左右每七日才去一日,纪言蹊倒也不是不能忍。
除了必要的侍疾以外,纪言蹊大多数时间都是学院度过的,为了拿下过几个月的采大赛的好名次,纪言蹊近来学习倒是十分用功的。
加之她本也不是愚笨之人,所以便是她刻意藏拙后考核成绩也极为不错,于是最近宁远学院的夫子们纷纷表示纳闷。
其一,一向不热衷学习的纪家姑娘,最近魔怔了,学堂之上比谁都认真,交上来的章也一日比一日精彩。
其二,一向跋扈的小王爷云烈,最近也魔怔了,一改往日花天酒地的做派,转而研究起了诗词歌赋?
纪言蹊听到云烈这事儿时,也纳闷了好一阵,可还没等她理出思绪,便又被另外一件事儿引去了注意力。
西州水患治理成功,苏瑾珩被西州百姓们奉为神明。
更有传言说,苏瑾珩方才行至西州地界,西州便雨过天晴了,可见苏瑾珩乃有真龙护身。
真龙护身这等话,若是传入了嘉崇帝的耳朵里,苏瑾珩定会饱受苛责!
龙乃皇帝的化身,当今圣上正值壮年,听见这样的话还不知道会如何想苏瑾珩呢!
这等话百姓敢传,并不奇怪,可传入了官僚子弟众多的宁远学院,便是十分奇怪了!更何况,西州到京都的距离可不近!
这话定不是什么百姓所传,而是有心人刻意传播的!
而这位有心人,十有八九是苏瑾临。
如此一想,纪言蹊只觉越发毛躁,正考虑着该如何提醒苏瑾珩一二,便听见马车外面好一阵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