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何春明身上，神色各异。
他站起来，将袁启随身携带的本子拿到了面前，摊在了桌子中间。拿了一支笔便开始画简易树状图。
“既然我们三方都没有办法互相信任，那么我们把交付的规则改一改。”说完他就在一个三角形旁边写上了“交付”两个字。
“一般来说，我们认为飞机的交付是飞抵机场的时候。那么如果我们将交付的权利给飞行员呢？”
他抬眼看向众人，大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满脸的疑惑，何春明想着怎么将这抽象的概念具体化，停下来思索了一番后开口：“飞行员将飞机飞到机场，如果他们一个星期之内没有收到苏联那边的交货通知，就有权利将飞机飞回去。”
“而我们这边，川渝航空说，见到飞机就付钱，合同上并没有说交付才付款，所以我们可以钻这个空子，提前一个星期拿到运输费及购置费。”
何春明见大家神色明了，就知道自己将清楚了，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样，逻辑就盘活了。”
听着他这一番话，众人都点头表示可行。
袁启开口前看了看坐在上位上的混血男子，衡量片刻开始开口道： “那你们那会不会拿到货了说没有拿到货，然后又让飞机飞回去？”
这种大生意上的合作，总要将事情最坏的结果想到，才能将所有的风险降到最低。
这边袁启的话刚落地，赵有德连忙对着有些尴尬的混血老哥开口：“您来我们这里这么久了，也知道我们做生意是十分有诚信的，如今也就因为这单子太大了，大家都谨慎些，把丑话说前头，合作起来才畅快不是？”
那混血男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的情绪，反而笑着对着一屋子人开口道：“这个事情好办，你们要信得过我，我就做这个担保人，这段时间我也要运物资回去。”
“我们一起拼一条线路，路上也能相互照应。他们收到物资后，我亲自监督他们对飞行员发交货通知。”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混血男还是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不过，我还要去将这个方案告知他们，看他们是否同意，稍等。”
……
“哈，终于结束了。”赵有德将自己砸进了宾馆的床里，不愿意再起来，跟着他身后进来的何春明和袁启都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商量着接下来的细节。
“你们两个也稍微休息一下啊。”赵有德见两人这抓紧一切时间工作的样子，他这休息都没法心安理得。见两人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认命的坐起来，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赵有德也没有认真听前头两人交流了什么，只是见袁启抬头思索了下然后对着两人说。
“既然刚刚和那边定的飞机起飞时间是下星期一，那么我们起码还有五天时间做准备，邮汇太慢了，就用电汇吧。不过川渝那边也要有一个人守着，毕竟银行和邮局的事情还是需要有人亲自去跟进。”
在现在这个时代，大笔的金额交易都是通过票汇进行的，包括他们跟港城的交易，都是通过市里的邮政系统，进行票汇。
如今这时间紧迫，他们只能让人盯着电汇，让银行发电报给燕京的邮局，靠邮局用专用电码打到燕京的银行，形成汇票链。
“袁启你去吧，你和川渝的那些人熟悉点，我和何春明去蔚来罐头厂准备货物和运输链。”
袁启也对着赵有德的安排没有异议，三人商量了下细节，吃了个中饭后，袁启背着包就去火车站了。
“你自己去罐头厂，我要回去上课了，翘了两天课，这班主任的课再不上，我就真的不能毕业了。”何春明丢下赵有德就跑，不给他任何挽留他的机会。
这个星期何春明白天在学校里上课或者看，晚上就去找胖子和那个混血大兄弟商量运输细节。
三天后得到袁启的电报，内容无非是准备就绪，以及在山城吃辣子太痛苦之类的吐槽之语。
何春明看着对着电报哈哈笑的胖子，忍不住拆穿他：“你就是因为害怕要待在那里吃三四天的辣子，才那么积极的揽下筹备运输线这活的吧。”
赵有德就嘿嘿笑，也不搭他的话茬，话锋一转：“我想跟到黑河边界上，当去那边游玩了。你要不要去？”
何春明白了他一眼：“你还真会玩啊，我就不去了，我最近要期末考试，后期交易的事情就靠你们了，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助理。”
……
燕京城迎来一九八一年的第一场场雪的时候，燕京日报的一篇报道炸开了这宁静的冬日。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堂课，老班甩着手串走上了讲台打算和这些小兔崽子重申几遍考试的注意情况。
这本来踏上讲台都应该安静的下面，如今还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用手敲了敲黑板，大家在黑板敲击声中安静了下来。
都静静看着老班，他站在因为敲击而四散飞舞的粉笔灰中，微眯这双眼。
“咳咳咳，安静啊，你们怎么回事？这么热闹？”
这个时候李隆倒是举手吸引了凯爷的目光，他见老板目光转过来，就开口道：“老班，你听说了吗？有人从苏国买了飞机给川渝航空。”
“我能不知道，报纸都漫天乱飞了，你们啊，别学这些事情。投机取巧地非君子所为啊。”凯爷看着下面一双双发光的双眼，不得不开口提醒，生怕这些人都去走这些弯路。
“好了，翻开教材最后一课了。”凯爷随口说着，反身就要在黑板上写标题，写到一半他还是犹豫地擦掉了，重新写下“职业道德”四个字。
“最后一课没什么好上的，你们自学吧，今天和你们说这个东西。”说完他还对着黑板又点了两下。
这边大家在底下议论纷纷，吴从麟早就忍不住凑到何春明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