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明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说了这件事情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别想着传播八卦。”
“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这报到从头到尾都只是提到了袁启一个人，明明是大家一起出谋划策的，怎么你们没有被报道提到？”
吴从麟显然是为何春明打抱不平，如今这经济形势不行，在这改革开放的节骨点出了一个商业奇才团队，这个是多大的殊荣啊，之后的生意一定会更好做。
如今这被惊叹围绕的都是袁启，他们还是这么默默无闻，还要自己去艰难地谈业务……
这件事情将袁启推到风口浪尖，这也是何春明没有预料到的，他已经很努力地避免以袁启个人名义进行交易，虽然合同签订的时候是他签的字，但是前几天说好了收款账户在友德企业的。
本想着一个企业被推出去，总比袁启一个人被当出头鸟打下来要好。
哪里想到明明大家都一起行动，他连袁启什么时候悄悄自己创了一个燕京的个人账户都不知道。
以至于以为会划拨到友德企业账户的两个亿，直接划拨到了袁启的个人账户，而何春明也是在整理自己包的时候，才发现袁启把他那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扔在他包里了。
本子的最后一页就是他新账户以及密码。
何春明当时抱着本子发了好久的呆，以袁启的聪明与敏锐，他或许也感觉到了这笔生意是把双刃剑，也或许是圣诞节那天何春明的反应过于强烈，他害怕自己拉的生意影响到友德的发展所以才做了这个选择？
不论怎么样，袁启还是像上一世一样，被上面的人注意了，一九八四年，他记得是这个时间，袁启被以投机倒把罪入了监狱，个人资产也被收归国有。
现在是刚过元旦，还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他是让袁启低调经营，还是大家大肆拓展让自己盘踞一方？
选前者他们可能会错过很多机遇，选后者何春明没有把握。
正皱着眉头的何春明被一个粉笔头砸中的脑袋，脑中的一团乱麻都被砸开，旁边同学们的哄笑也将他拉回了课堂上。
“都听话了一个学期的刺头，今天怎么上课坐飞机呢？”讲台上响起了老班调侃他的声音，何春明反应过来连忙堆上笑脸，张口就胡诌：“这不是想着这学期就要结束了，怪舍不得同学们的。”
“你是舍不得同学们，还是舍不得某个同学啊？”身旁总有几个喜欢挑事的人，自以为活跃气氛，实则欠扁的要死。
说者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但是有的听者自然是有意的，陈雁冰听着这话微微挺直了腰背，明明竖着耳朵听着斜后方的动静，手上却在翻着，一副认真看的模样。
这种小场面怎么可能难得住何春明，他嘿嘿一笑就一手揽过身旁的李隆。
“那我肯定是舍不得我的李隆同学啊，他这些天因为输牌，给我一整个寝室端茶倒水的。放假我看不到他勤劳的身影定然是不习惯的。”
李隆本来就是人菜瘾还大那种人，这些日子天气太冷不太能出去玩，又不乐意复习的时候就喜欢拽着一寝室的人打牌。
大家也不坑他钱，就指望他那廉价的劳动力，牌输得人尽皆知，以至于何春明这么调侃他，班上同学都心领神会，哄堂大笑。
凯爷稍微维持了下课堂纪律就继续说他的那些长篇大论了，何春明听来听去就听出了一句话，叫大家不要眼红市面上现在这些以袁启为代表投机取巧的人。
这种钱赚得越多，后面很有可能会吃大亏。
“这次啊，你们今天讨论的那个人，是因为他运气好，合作的是川渝航空，是军改的，手续与后台都硬，才让这件事情的报道是正向的，你们自己琢磨，这么多钱哪个看了不眼红。”
一堂课下来老板为了这些小孩操碎了心，就差把 ‘安分守己，眼光长远’几个字刻在脑门上让大家看。
其实凯爷说得不无道理，现在就有一个眼红的正在办公室里憋坏水。
在城西方向一个不起眼的一幢四层办公楼立在巷陌后头，后街上行人不多，车辆更不多，路旁的白桦树粗壮高大，足够挡住行人窥探那栋楼里的视线。
楼房是简单的青砖堆砌而成，融进身旁的巷陌楼宇，并不起眼，但是要说最扎眼的，还是挂在楼房正中间的，被桦树树枝遮住，若隐若现的国徽。
这楼房中一间办公室里，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坐在办公椅上，一脸不悦，双手交叉在胸前，翘着腿盯着扔在桌上的报纸。
这间办公室靠窗连着三个办公桌，他坐在最里面。两开门里的人进进出出，就他坐在那里如个时钟。
到了饭点，一个女人拎着饭盒就来到了办公室，和他穿着一样的制服，应该是在同一栋楼上班的人。
她羞涩地将饭盒放在桌上，见他似乎有些反应地瞥了她一眼，便伸手将落在脸颊的碎发别于耳后，对他开口道：“一川，我帮你在食堂打的饭，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王一川自从从榆镇回来后，就被父亲塞到了这市局做了一个清闲的职位，可有可无的职位，大家若不是看在他那个爹的面子上，根本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倒是他这张脸总是能招见几个小姑娘，家境不错，胆子又大，在他身边来回转悠。这种姑娘偶尔胆大，偶尔矜持倒是哄得他很开心，如果不是今天这篇报道，他都不会发现自己心里还有这么些不服气。
女生见他没有反应有些疑惑，扫了他桌上一眼看见了那今天被大家讨论的报纸，顺手就将他拿了起来：“你也在关注这个吗？我看这个人是榆镇的人，你在那里那么久，这么厉害的人你一定也认识吧。”
他抬眼看着女孩盈盈的笑脸，也跟着勾起了嘴角，只是笑意未达眼角，是啊，这么厉害的人他竟然不认识，但是他手上的钱他倒是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