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中。
顾寒州立于慧太妃身侧。
二人都不说话。
慧太妃摆弄着手上的茶盏,小小的茶炉将水烧得滚烫,她方才如梦初醒般提起小壶,为自己沏上一杯热茶。
“坐吧,母子一场,临了还是莫闹得太过难看。”
她神色淡
淡,察觉不出喜怒。
门前的宫人敲门而入,递来了一白色的瓷瓶。
慧太妃并不意外,随手将手上镯子取下递给宫人,轻笑道:“替本宫谢谢陛下,便说,谢谢他愿让本宫体体面面地走。”
“是,娘娘。”
宫人匆匆离去,没忘了将大门带上,屋中只点了寥寥几根烛火,倒显得格外阴黑。
“为何要如此做?”
顾寒州看她将瓷瓶中的粉末尽数倒入杯中,便明白他们所谓的母子缘分,也只到茶凉的那刻了。
他只是不明白一件事。
慧太妃一生,都不曾有什么人待她好过。
哪怕她诞下皇子,先帝也连位份都不曾给她进过一阶。
她本该感激皇上留了她的命,给了她荣华与富贵。
可她却好像,只想要取皇帝的性命一般。
宫中的刺客,集市上的疯马,今日的混乱,全都是她同张泽端二人安排好的。
他都查得出来的事情,皇上又怎会不清楚。
先帝妃嫔刺杀当朝圣上,说出去只会丢人现眼,正因此皇上方才按下不表。
至于张泽端,如今大抵是早就已经没了命,与那刺客一般,被匆匆处理了。
“你问我为何对陛下下手,还是
问我为何连你也要一起害?”
崔云暮的猜测没错,当初街上的马,就是冲着顾寒州而来。
害自己的,是自己叫了二十余年母亲的人,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顾寒州着实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错,能让她如此针对自己?
“将死之人,同你说什么都无妨,其实我也不该怨恨你。”
慧太妃的神色淡淡,手指敲打在桌面,怅然道:“同你又有什么干系,怪我当初粗心大意,不曾发现,自己愚钝,孩子又怎会是个聪慧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
顾寒州拧眉,语气严肃:“皇嗣之事,不该随口言论的。”
“谁又在乎?”慧太妃反问道。
顾寒州不知如何反驳,叹了口气:“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
慧太妃抿了一口茶水,随后小口小口地喝入腹中。
“当初我生子时,接生的嬷嬷说,我的孩子肩膀有块圆月胎记,为团圆之意,往后定然能常伴左右。”
“你身上,可有那块胎记?”
顾寒州皱眉,表情骤变。
他从未听人提起过这件事情。
他的肩头,也不曾有过什么胎记。
“我知道你没有,我怎会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