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起想我娘了，如果我出嫁了，还有人会送我吗”
“唉，真的讨厌死了，那丫头临走前还把我叫了过去，哭的难看极了，我从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她.....你猜她跟我说什么，她说她对不起我，她，希望我保重”
“整个韦府只有我那个早死的娘和我说过这些话，那晚我俩哭的都是稀里哗啦的，唉，其实她也就小时候闹腾点，大来也挺安生了，我怎么，就突然不恨她了呢.....”
“唉....”
“再后来啊，我满府无依无靠，也混成了和她一样的结局...千里迢迢被送进宫，可我比她安分多了，我根本没有资格反抗，也没有，人送我出嫁....”
“唉—再见时她的模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憔悴地吓人，我还是希望她是那个骄傲肆意的韦府嫡女，恶毒点就恶毒点吧，至少比当个活死人好，她和我娘一样，只会抱着我哭，哭着哭着，就把皇帝给哭死了”
“你敢信吗，那就跟一场梦一样，进宫没几年，皇帝就死了，是你祖母下的手，太帅了！直接一剑戳死那狗男人，我只觉得舒服，我自由了，可后宫里有不少女人”
“死了，要么和你祖母分庭抗礼被干脆地处死，要么，就像我那个不争气的阿姊一样，一病不起....”
“我与皇后娘娘的交往都在暗地里，明面上都在照看我阿姊，大兴和江阳的水土不大一样，她自入宫以来身子就一直不大好，前些年还滑了胎，先帝这一去，她更经不住打击，唉.....”
眼泪不争气地淌落，韦自清骄傲地向上扶去。
“不提也罢，哈，我怎么就不恨她呢了，明明她小时候那么欺负我，可....”
“入宫的第一天，她拉着我的手，道”
”阿鸢，我只有你了...”
“蜀地的女儿生性豪迈爽阔，她就这般被闷死于深宫之中，临走的那一晚，她抱着我哭地撕心裂肺，一直喊的都是”
“娘.....”
“我们都是政治的牺牲品，男人的玩物，谁又比谁好过呢”
“直到，你祖母出现了....”
不顾蜿蜒的泪痕，韦自清又顾自开了一壶酒，李惊玉出神地听着，一切都恍若隔世。
倘若陛下没有登基，她的命运，会不会也是这般。
“皇后教我读了好多，识了好多字，她告诉我女子生于世间，亦可坦坦荡荡，清清白白。”
“她是我的恩师，带着我挣扎出那段灰暗岁月，那时陛下满身是血地站于含元殿中，初晨的第一缕阳光就这般撒在她的脸上，她向我伸出了手，所有人都匍匐于她的脚边，无论男女，无论贵贱。”
韦自清从未想过女子也可做到这般地步，穿上象征天子的衮服，稳坐于龙椅之上，居高临下俯视众生。
是不容置疑的威严，是与生俱来的天子之气。
凤眸轻瞥，荡漾出万千风华，她同那些男人一齐跪在朝堂中，身上暗红的官服是那么地不真实。
阿娘，阿姊看到这一天，一定会为她骄傲的吧。
“臣，江阳韦自清，见过陛下”
她是李氏王朝最后一位嫔妃，也是凤仪年的第一位女官。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
想不到吧，她一个从蜀地来的小小庶女，最终走到了一州刺史的地步。
作为女子权力的践行者，她无惧于挑战大兴的一丘之貉，就算粉身碎骨虽千万人，
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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