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于韧定定地站着的身影，戈汵笃定这小孩不会用。
戈汵将手里的盆子放到隔间的架子上，嘴上不饶人地开口：“小鱼儿，是不是没见过这么低级的加热系统？”
这一刻，戈汵和蒲岱的脑回路是一致的，他们都认为这小孩有着富贵的出身，可惜没富贵的命格享受。
这种需要手动调节的设备，也许在她眼里就只存在于考古史中了吧？
这就也让戈汵继续好奇这么有见识的小孩究竟是什么原因流落到G6285的呢？
一声“小鱼儿”让于韧回头看向戈汵，一个新的称呼，还是第一次，不待于韧继续感慨称呼的问题，就听到戈汵略带着呛人意味的语气接连响起——
“看好，这白色的是开关键。”
“打开就是35℃。”
“你看显示屏就亮了。”
“这两边的按键，左边是减，右边是加。”
“你自己看什么温度适合你，调就行。”
戈汵说完，看向于韧，又问了句：“会了吗？”
于韧没回她，就是安静地看着眼前显示出“35℃”的小屏幕。
她想，好像很久没有人这样指导她学习新的事物了，她好像自那以后都是一个人摸索，一个人往前，一个人活着。
戈汵看着于韧呆愣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神色，让戈汵差点没恼羞成怒地嚷嚷几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忽然意识到这小孩不会是在嫌弃和用沉默抵抗现实吧？
那双大眼睛因为瘦显得格外有神，眼里的淡漠莫名地让戈汵泛起更深的怜悯。
她跟蒲岱算是从小就这么苦过来的，这小孩当初出事的时候肯定记事了，不然怎么会连说话都抗拒，怪可怜的。
戈汵想了想，缓和了语气，说道：“虽然不是智能管家的智能设备，不能出现光屏也不能语音调控，当然也没有记忆程序，但，至少还有热水。”
于韧听着戈汵的声音，看向她。
安静地、沉默地、也带有好奇地真挚地看向戈汵。
于韧想，她想看看这个人长什么模样。
戈汵一下和默不作声的于韧对视上，小孩眼里的神采像是撒上了亮晶晶的东西，突然就让戈汵不好意思起来，里头的情绪饱满得有点滚烫、还挺灼人。
总之，戈汵快速地收回视线，瓮声瓮气地说：“好了，快洗吧。”
话音刚落，转身的戈汵就听到于韧清晰的话语：“谢谢你。”她顿了一下，又接着听到很郑重的对她的称呼：“戈汵。”
戈汵像是受惊的白鸽“嚯”地扑棱一下，恼羞成怒地掉头：“我比你大，叫姐姐！”
戈汵看到于韧朝她眨眨眼，然后，又弯了弯眉眼。
接着，于韧就看着戈汵又似是含羞草般连躲带避，慌乱地进到对面，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
对面隔间里的人，被于韧激得到底红了脸，她深呼吸两下，点开光脑，给蒲岱发了条信息：阿岱，这条鱼儿有点礼貌呢。
这边的人，当然不知道对面的一举一动，于韧关上门，将身上的东西都摘除，至于贵重物品在来之前就放在设有密码并关紧的柜子里了。
接着就开始尝试使用设备，开始洗澡。
温热的水像绽放的花朵从花洒里一泻而下，水流很温和，轻缓地流淌过皮包骨头的身躯，于韧终究没忍住，一声喟叹和着水声烟消云散。
-
两人洗过澡又结伴洗了衣服，便回到宿舍。
外面的喧嚣和窥探都与屋内两人没什么关系，两人各自安静和谐共处一室。
八点多的时候，戈汵联系了蒲岱，两个人就明天的考试科目进行讨论，划了重点的重点，于韧坐在床上靠着墙壁，安静地听着，一边还在捣鼓着手腕上的光脑。
……鸭舌草久居湿地，缺水会变菱形……北点地梅蒴果种子碾碎后呈粉末状，适合作机甲修复粉……青蒿菊茎液可以做机甲原油的补充材料……芡实艾的种子坚硬颗粒状，一般喷射播种……
于韧的余光里是戈汵一边点着光脑屏幕，一边口吻严肃地重复着于韧没听过的事情。
很神奇的说法和很有意思的内容。
机甲？修复粉？原油？
……
还有鸭舌草是什么样？北点地梅蒴果的种子？青蒿菊？芡实艾？
……
未知的世界里未知的事情，听戈汵的口吻这些还算是常识，不过蒲岱平时并不放在心上，那么，这些她是不是也应该知道？
……
夜很安静，睡眠质量很好地人们往往一觉天亮。
庇护所里也沉静下来，1栋31室亦然。
戈汵合眼打算睡了，但其实心里在默默地盘算，对床的小孩什么时候动手，可惜的是，一切都没有如她所料，因为隔天还有一场考试，迷迷糊糊间，她便入睡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