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
“等我到匈奴站住了脚,一定写信让父皇处置了你!”
萧灵雁看了眼帐篷周围许许多多还在忙碌的侍从,只在心中咬牙暗骂,人不动声色地转身进入帐中。
燕与衣炽热的目光也一直跟着她进入,直到帐帘落下,隔开了他的视线。
萧灵雁深吸口气,立刻扔掉身上沉重的华服,转着身子在帐中四处打量一圈。虽然是一个临时搭起的小帐,可里面一应的东西都很全备,可见用心。
累了一天下来,看见床榻的一刻她便再也不做他想,立刻扑过去,倒在柔软的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虽然受野外条件限制,床铺下面是用干草打底,但好在上面的锦被铺的够厚,躺起来也足够舒适。
自从离了长安城的那天起,她心里便早就做好了准备,以后对身外之物的要求不可能再像在宫中那般苛刻了。
能有就很好,不能再准求那么多。
萧灵雁在床上来回翻了几个身,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觉得眼皮沉重起来。
燕与衣在帐外抱剑而立,听到里面人倒进床中的一声舒服长叹,唇畔再次勾起笑意。
十余日的观察,他早就发现这位公主不是温室里娇养的花朵,反而更像是大漠上迎风而生的芨芨草。
离开长安城,队伍中的许多宫人都难以忍受驿站和大漠简陋的环境,但这位公主从头到尾都显得随遇而安,没有半分抱怨。
如果这不是在和亲的路上,也许她还会爱上在这片关外大地上自由驰骋的感觉。
想到此,燕与衣眼角眉梢的笑意收起,抱着剑的整个人身上透出几分肃杀之气。
——
“你说什么?不可能!”
萧灵雁从梳妆台前惊起,带着桌上的首饰钗环“叮叮咚咚”掉了一地。
“是真的公主!奴才亲耳听到的,匈奴大单于说想要停战就必须得公主去和亲,此时陛下已经往皇后娘娘宫中去了,说要和娘娘商议此事。”
小福子是公主殿的首领宦官,此刻跪在地上,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更加尖细。
“不可能,父皇不会这么对我,我要去亲自问他!”
萧灵雁不顾才梳了一半的头,半散着头发就跑出了殿。
原本在给公主梳头的阿蕊随手从桌上抓起一根发簪,急急忙忙跟着追了出去。
“公主!这样子去见陛下娘娘怕是不好,阿蕊先为您把头发簪起来!”
萧灵雁跑在前面,根本听不到阿蕊的声音,满脑子都只剩下疑问的声音。
难道父皇真的会让她嫁给匈奴的那个老单于吗?
她听说过匈奴单于,已经快六十岁,年纪做她的祖父都已经绰绰有余。
父皇不可能,不可能答应的。
虽然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迎风跑着的萧灵雁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雁儿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难道不心疼她吗?可这是为了大周!”
还没踏进母后寝宫,萧灵雁便已经听到父皇在里面充满怒气的声音。
这么多年来,因为后宫中的误会纠缠,还因为她那个没能平安降世的弟弟,父王母后心中一直都对彼此有心结,关系也越来越僵。可父皇这般态度对母后说话,萧灵雁也还是第一次听到。
“究竟是为了大周,还是为了别的?”
听到母后撕心裂肺地哭着质问的声音,萧灵雁停在宫门外,突然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皇后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也是为了大局忍痛割爱,皇后娘娘这时候不知宽慰体恤陛下,竟还这般对陛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