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顾枕澜一直守着引魂阵过了两天,却再没见着阿霁人影。到了第三天,“沈红”的上司准给他的假已经用完了,顾枕澜想着自己说不定还得在这山庄里多耽搁些时候,舍不下这伪装的身份,只得回去做事了。
反正他只负责劈柴,天天又能又多少活?顺手盯一盯那小混蛋,说不定倒有意外的收获。
顾枕澜回到前院,径直去找那粗鲁汉子。那汉子似乎正忙得不可开交,见到顾枕澜赶忙一把拉住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小沈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也不打听你这些天都野到哪去了,赶紧去多多劈柴来,山上要来客人了!”
顾枕澜一听“客人”这两个字,眼皮就不受控制地跳了两跳,因为从他仅有的几次经验中看来,天机山上来“客人”绝没意味着什么好事。顾枕澜不由得有些担忧:“您可知道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那汉子不耐烦地摆摆手:“哟,这我可不知道,恐怕你得去问戴姑娘了。哎,我说你瞎打听这些做什么?还不快干活去!”
顾枕澜只得连声应诺,背上砍刀上山了。
顾枕澜哪里耐烦砍柴,他只要勾勾手指,木柴便能自动成捆地摞起来。顾枕澜心事重重地坐在根大树桩子上,忧心的情绪四散弥漫。
他自己也知道毫无道理,来个把客人,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顾枕澜将柴送去后厨,难得勤快了一回,又到前院去帮着做迎客的准备。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汉子十分高兴,许诺事后要将新学的功法交给他。顾枕澜淡淡一笑,并不放在心上,只有些忐忑地等着迎接“客人”。
不多时,客人到了。
阿霁已在门口等着了,满脸的漫不经心。顾枕澜见他忽然换上了副笑脸,赶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了来人,顾枕澜心绪稍定:他果然多心了,这二人应当不是来砸场子的……吧?
——只看连凤楼那张臭脸的话,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访友的。
连凤楼一见阿霁,连寒暄也没有,直截了当地便骂道:“摆引魂阵,你疯了么!”
……多年不见了,连凤楼依旧是那个仿佛玉做的棒槌。
然而这一回,顾枕澜却只想痛快地给他叫声好——他想骂那小混蛋已经很久了。
阿霁笑了笑,恍若未闻:“前辈远道而来,先进去喝杯茶吧。”而后他又对连凤楼身后的苏临渊点了点头:“苏师兄。”
苏临渊对他微微一笑:“沈掌门。”
顾枕澜便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就是在他坠崖之前,阿霁和苏临渊的交情就很不错了,并不是这样疏离客套的关系。
难道这之间他们还生过什么嫌隙么?
顾枕澜一边想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苏临渊将手扶在了连凤楼的后腰上。
顾枕澜目瞪口呆:他竟然已的手了?壮士啊!
然而下一刻,连凤楼寒着脸,看着苏临渊一眼,苏临渊只好笑了笑,将手规规矩矩地放了下去。
唔,这多半是没得手了,顾枕澜颇有些可惜。
顾枕澜胡思乱想着,阿霁已将他们让进了正堂。
连凤楼一进去,便迫不及待地继续道:“阿霁,你真要摆的什么阴魂阵么?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师父已投胎过许多次,说不定已过上了比这平静许多的日子。就算是这样,你也要重新将他这漩涡里来么?”
阿霁磨了磨牙:“投胎?”他的情绪忽然有些失控,声音蓦地提高了:“当年那件事情他还没说清楚,他怎么敢去投胎!”
苏临渊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道:“沈掌门,这也并不是他敢不敢的事情啊……”
阿霁恼怒地打断了他:“别说了!”
连凤楼和苏临渊对视了一眼,各自摇了摇头。沈霁在这件事上固执得非同寻常,他们只好住了口。不多时,又有一人进来,对阿霁禀报道:“掌门,客人到了。”
这一回,连凤楼、苏临渊和阿霁一起迎了出去。
也是师徒二人,是观善真人带着柳南烟。连凤楼忧心地对观善说道:“他坚决得很,你快去劝劝他吧。”
观善真人苦笑道:“若说你同他还有些交情,我跟他大概就只剩嫌隙了。你都劝说不动,要我如何劝?”
连凤楼一时语塞:“这可如何是好?”
观善真人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问阿霁道:“沈掌门,你是决心要摆那引魂阵了?”
阿霁很是坚决地点了点头。
观善真人又道:“即便阵法出错,生灵涂炭,天机山的基业毁于一旦,你也要摆么?”
阿霁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