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姨娘的性子向来便是沉稳的,心中有什么事也不会摆在脸面上,也就每次因着大哥的事才会忍不住的生气。
她伸手握住了薛姨娘的手,安慰着:“姨娘,哥哥只是玩心有些重,等过些日子他懂事了自然就会收心的。”
薛姨娘苦笑。
他都快十八岁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收心,知道上进?他到底明不明白,他底下还是有一个嫡出的弟弟的。若他能上进还好,若他不上进,往后这沈家的家业......
薛姨娘闭了闭眼。不过等再睁开的时候,她双眼又是清明一片,面上也再不见任何怒色了。
她反手握住了沈澜的手,看着她郑重的说道:“你哥哥是个不长进的,姨娘往后只能靠着你了。你可要懂事,莫要因小失大。”
可就算这样说了,她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就又接着说道:“明儿沈沅回来,不管你心中再如何的不喜她,可面上也要做了和她亲热的模样出来,可万不能让旁人抓住了你的把柄,吹到了你父亲的耳中去,那这样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沈澜点了点头:“我明白。”
薛姨娘想了想,又说道:“沈湘那里,你还是要像以前那样,多跟她走动走动。但凡挑拨的她心中不喜沈沅,凡事让她出面,让她们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姊妹狗咬狗,对咱们而言总是有利的。再有,沈泓那里,他毕竟是家里唯一的嫡子,你无事只多亲近亲近他,对你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沈澜一一的应了。又见薛姨娘满面疲惫之色,她就起身站了起来,说道:“姨娘,你好生的歇息一会儿吧,我就先回去了。”
薛姨娘点了点头,看着她出门。只是刚走到槅扇门那里的时候,她却又忽然回过头来,看着薛姨娘欲言又止的样子:“姨娘,李修源的那事,沈沅不会知道是我在背后指使的吧?”
那个时候她也是被嫉妒给冲昏了头了,压根就没有思虑周全,就花了银子买通了沈沅身边的一个名叫冬儿的小丫鬟,让她偷了沈沅刚写给李修源的一封信拿去给父亲看。若沈沅这次回来,让她晓得当年的这事是她在背后指使告密的话......
沈澜有些不安的捏紧了手里葱绿色的锦帕。
薛姨娘将她的不安看在眼中,开口安抚着她:“那时候你来告诉我这事,我随后已是随意的寻了那个小丫鬟一个错处,将她交付给了人牙子,特地的嘱咐要将她卖的远远的。你放心,那件事再没有任何人晓得里面的内情了。”
沈澜这才放下心来,出门带着自己的丫鬟回了自己的院子。
*
沈沅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的时候了。她站在大门内的影壁前,看着上面浮雕的荷叶荷花锦鲤图案,眼眶不自觉的就有些热起来。
父亲深恨她丢了他的颜面。虽然上辈子他屈从于姨母的话,不得不同意了自己和李修源的婚事,可自从她嫁到了李家,父亲便再不许她踏进李家的家门一步。于是直至死,她都没能再回来一次。
她没想到她还能有再回来的日子。
她慢慢的伸手,抚上了影壁。影壁上青灰色的石头被日光照着,微微有些暖意。
沈沅觉得眼眶更加的热了,几乎下一刻眼泪水就会落下来一般。
但随后她微微的仰起头,将眼中的眼泪水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然后她眼望着前方,目光坚定的抬脚就往前直走。
她终于回来了。而这辈子,她不会再有上辈子凄惨的下场。她的弟弟妹妹,母亲在世的时候一直希望他们姐弟三个都能好好的,所以她也会好好的照看他们,绝不会让他们再落到上辈子那样悲惨的结局。
沈沅摇了摇头:“这些水匪这样的猖獗,只怕这里的官兵都是管不了的。而且现在外头都是水匪,咱们若出去,总是会撞到几个。只怕没等下船,咱们就会被他们给抓住了,那样反倒危险。”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心中是相信李修尧能解决掉这些水匪的。于是她就冷静的吩咐着站的离门最近的青荷和青竹:“将门关起来。搬了桌子和椅子抵在门后,咱们暂且只在屋中待着,等稍后局面控制住了咱们再出去。”
青荷和青竹现年都只有十三岁,早就被外面的血腥局面吓的面如土色了。不过听到沈沅说的话,她们两个人还是急忙就关上了门,又搬了桌子和两把椅子来牢牢的抵住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