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凉水兜头泼在李妈妈脸上,大冬天,得有多凉?
昏迷不醒的李妈妈被泼醒了,光线好暗,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觉得身上特别冷,人也很懵。我这是在哪?怎么阴森森的,她是到了阴曹地府吗?
李妈妈支起头,忍不住朝光亮的地方看,却瞳孔猛缩,凄厉地惨叫一声,“鬼啊!”
高桌上点了一盏油灯,沈小楼坐在旁边,灯与她的头持平,光影里沈小楼苍白的脸可不就跟鬼一样?
“鬼大人饶命,饶命,饶命啊!”她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不住求饶。
沈小楼皱眉,胆子这么小,她怎么就敢害人的呢?
“饶命?就凭你的所作所为,下油锅都不为过。”沈小楼俯视着地上的李妈妈,眼底闪过厌恶。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李妈妈是个可怕的存在,对她非打既骂,使唤她干活,还不让她吃饱,美名其曰是为了她好,说姑娘家身段苗条才好看,吃太多会发胖,痴肥显得人傻,将来嫁不出去。
沈小楼简直要骂娘了,屁的身段苗条,原主这小身板能叫苗条吗?都快成纸片人了好不?个头……之前她对着门比划了一下,能有一米五吗?
要知道原主已经十五岁了!沈小楼十五岁的时候家里还没开民宿,她就一偏远农村女孩,家庭条件不太好,就这样她十五岁的时候个头都长到一米六四了。
最让沈小楼震惊的是这姑娘居然没有名字,没有名字!多么令人难以置信!
人前李妈妈称她姑娘,人后就是死丫头。
有一次李妈妈说漏了嘴,她这才知道自己是有家人的,家在一个叫“京城”的地方,家里应该很有钱,而她则不知什么原因被养在庄子上。
原主其实很聪明,她虽盼望着家里能接她回去,但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家人所不喜的,要不然怎么会养在庄子上?从小到大也没人来看过她。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期盼着回家,想念着亲人,想象着爹娘是什么样子?家中有几个兄弟姐妹?祖父母还健在吗?是不是和蔼亲切……
心底突然涌起陌生的情绪,似悲伤,似酸涩,抽抽地疼,沈小楼抬手面无表情地按住心口……至死这姑娘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也没见过自己渴望的家人。
抽疼加剧,如潮水一般,好似赤脚踩在荆棘上。
这是原主的情绪,沈小楼十分肯定。
原主还在?不可能!沈小楼很确定这具身体里没有其他的魂魄。
那就是原主留下的执念!
沈小楼想了想,默念:“我会想办法帮你查清楚身世,顺便见一见你的家人。”
也是奇怪,抽疼瞬间消失,若不是心头残存的怅然,沈小楼都觉得这是一场幻觉。
沈小楼怔了怔,垂着的眸中闪过怜悯,真是个可怜的姑娘!
原主被拘起来养得心思单纯、不知世事,沈小楼可不是,末世十年她什么没见识过?关于原主的身世,嫡出,庶出,外室女,奸生女,她分分钟钟就能总结出七八个版本的故事。到底是哪一种,李妈妈肯定知道。
“你的罪孽,下油锅都是轻的,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受千刀万剐之刑。”
不管原主有着怎样不堪的身世,都不是你恶奴欺主的理由。可以漠视,但不能虐待,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人性吗?
哦,原主也不能算李妈妈养大的,她没锅台高就踩着板凳做饭了,大冬天洗衣裳不许加热水,原身的双手生满了冻疮……这么说吧,原主能长这么大,全靠命硬。
李妈妈狡辩,“冤枉啊,鬼大人,奴婢冤枉,奴婢也不想的,奴婢也是听主子吩咐,身不由己啊!”
“奴婢天生胆小,连只鸡都不敢杀,奴婢是信佛的,平时走路见了蚂蚁都绕过去,怎么敢害人呢?我家姑娘是,是病死的,鬼大人明察啊!”
“好一个满嘴谎言的刁老婆子!我看你就是欠打。”沈小楼声音极冷。
胆小?信佛?不敢害人?恐怕只有信佛是真的,但信佛也没耽误她恶事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