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树这个人,吃软不吃硬,顺毛捋他便容易接受别人的意思;若是不顺着他的话,青年片刻间便能炸毛,甩给你一个脸色,拂袖而去。
果然,苍树闻言上身前倾,两条胳膊压在了桌案一边,往对面的杨立凑了凑,悄悄道:“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阿不罕占甫传来的金卒与汉臣动向的消息?”杨立依照他的言语,一本正经地猜测道。
苍树挑了挑眉毛,撇嘴道:“他那边暂无动静,你往近了猜。”
杨立知道苍树要他猜的答案是什么,不过自己说出来便显得无趣,得苍树说出来,顺便对自己嘲讽一番,苍树才会觉得有意思,心里舒坦。
“再近便是与关东郡相邻的燕州那边的消息了。无当窟的?”
“便说你这人擅远虑而难谋当前吧。”苍树抚掌而笑,心情愉悦,便不与杨立开玩笑了,道:“是首阳阁那边的消息!”
“哦?你竟真查到了首阳阁的蛛丝马迹?”杨立故作惊讶地看着苍树道。
桌案上的油灯蒙上了灯罩,火光忽闪忽闪的,映着杨立面上表情,令苍树心情更加愉悦,嘿然道:“莫非你让我去查首阳阁的事情,便没想到我会成功么?”
“没想到。”杨立老实回答。
“小爷还真做成了。”苍树撇了撇嘴,“不仅做成了,我还将那个人给抓到了手中。”
“哦?在哪里抓到的?”杨立问道。
未曾想向来隐藏极深的首阳阁,竟这般轻易便被苍树抓到了其中之人。
该说是苍树观察入微,能力极强,还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今的杨立已养成了一种遇事举一反三,算尽前后路的思维习惯,若不是这样谨慎而缜密,他这个天下第一大逆恐怕也活不了太久。
“这几日小爷逛遍了盛州府的窑子酒楼。”
苍树摆了摆手,又皱了皱眉头,大概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歧义,于是道:“嗯,不是你以为的那般。”
“我知道。”杨立含笑点头。
“我在此间抓了将近六十个评先生、龟公、饭馆小二,终于从中找出了首阳阁安插的眼线。”苍树咧嘴道。
在三四日内抓了六十个人,连番审查辨认,且不说这审查辨认工作中有多少困难,便只是连续与六十个人说上三四日的话,也是一件极费心力的事情。
苍树虽然看似玩世不恭,但做事却也极其认真。不然哪能以双十出头的年纪便登上了锐士榜前二十。
其付出的心血努力绝不容否定。
“那人也不是从酒楼、妓寨里找到的,而是我无意间路过一个茶摊,听那人在那里评,讲了一小段后,我便觉得此人可疑。后来将之抓住,一审问果然是首阳阁中人。”
苍树脸上有些不忿表情,这般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事情,他宁愿少一些,靠自己努力抓住那人。而不是碰运气碰上了。
运气可不常有,亦不能期待。而努力与精心却是人皆可以做到,可以把握的。
杨立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他现在哪里呢?”
苍树站起身:“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