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的思绪一下子被周昭的问题拉了回来,她摇了摇头,咬了咬牙,“是,也不是。他是中了邪,发了疯,然后跳进茅房里淹死的。”
“中邪?”周昭有些诧异。
闵藏枝闻言立即拿起了羽毛扇遮挡住了自己的口鼻,曹奔这个名字仿佛都沾上了气味!
曹氏重重地点了点头,微微的红了眼眶,“自从迷上章若清之后,他便住在了拂晓园里,不怎么回来了。我去寻过他几次,最后都不欢而散。”
“大约是在三个月前……”
曹氏停顿了片刻,“如今是六月十六日,那大概是在三月初三的时候,曹奔的长随建安急吼吼的跑过来,说他中了邪,像疯了一样。”
“他为了从我手中拿走银钱,已经不是一回两回装病了。我当时正在气头上,便没有当真。”
“到了第二日天还没有亮,建安便回来报丧了。”
见周昭眉头紧蹙,并不相信,曹氏摇了摇头,“我原也不敢相信,寻了拂晓园的人来问。曹奔当时疯疯癫癫的,建安没有办法,便请了傩戏。众目睽睽之下,曹奔突然冲了出去。”
“等他们追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了茅厕一声巨响,建安进去的时候,奔儿还在挣扎,等捞上来人就没气了。”
曹氏说到这里,对周昭的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她并非是什么闺阁女子,行商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消息灵通,整个长安城会断案的女子,除了周家的周昭实在是想不出来第二个了。
“周姑娘,小妇人虽然不知道怎么查案,但是我也不会让我的儿子死的不明不白。”
“因为奔儿不好,建安当时将拂晓园所有人都集中在了一块儿替奔儿祈福。他进去茅房的时候,还仔细的看了,里头并没有其他人在。”
曹氏擦了擦眼角,又是一声叹气。
周昭却是摇了摇头,“你的确是不知道怎么查案。若是我的猜测没有错的话,曹奔应该是被人推下去的。”
曹氏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她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周昭的衣袖,可临了却又缩了回去。
眼前的小姑娘气势太盛,她虽然没有官袍加身,那玄色曲裾却像是前朝的严法一般,让人生不出半分轻视。
“周姑娘!这这……”
周昭定定地看向了曹氏,虽然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但是她想她已经明白一些来龙去脉了。
“不光是曹奔,你的小儿子之所以夜啼,不是因为他走失离魂,而是他被人绑走,你交了一大笔银钱,他才被放回来对吗?”
“您怎么知晓?”曹氏惊讶地捂住了嘴。
周昭没有回答,却是继续说道,“你很信神,一直都会请固定的人来跳傩,曹奔也会这样。在他中邪的那一天,也就是三月初三,拂晓园里也请了人来跳傩对吗?”
“你既然去查过,就应该知晓,曹奔中邪之后嘴中嘟囔着什么!他很害怕……”
“他说不要寻他索命,对吗?”
曹氏面色大变。
周昭淡淡地看了过去,“建安告诉你了吧,曹奔杀了一个人。”
“所以,你没有报官,也没有将他的死对外声张,不然的话,掉进粪坑里这么离奇的死法……”
周昭扭头看向了站在最后头竖起耳朵韩泽,“早就传遍长安了吧。”
而不像现在一般,连指着曹奔掏钱替章若清还债的韩泽都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