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十分钟过了去,舟言从堂屋里走了出来,举着满是血迹的双手,语气低沉,“血止不住,人救不过来。”
站在门口的村民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顾不得屋里瘆不瘆人都挤了进去。
舟言稳不住身子向前倒去,常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怎么了?”
他眼前还是那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子,温热的血止不住的流。白夹杂着红往外翻的肉,里头的肝脏依稀能看到,鼻腔里全是血腥味。
满满的自信一击而散。
常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进去看一眼王叔。”
舟言抬起头按了按眉心,将脑子里保留下来的东西删除,再抬头对上着他的眼睛,看到了宠溺,“常大哥,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看?”
常久没懂他话里的意思,“我进去看看王叔,你在门口等着我。”
舟言看着他背影,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跟在他身后一道进了屋里。
屋里淌了一地血,王叔躺在炕上,面无血色,若不是他还抓着王婶的手,会让人以为他已经去了。
王叔看着王婶气若游丝的道:“破袜子里还藏着几百块钱。”
王婶用力咬着嘴唇,不让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一手用力回握着他的手,一手拿着帕子动作轻柔擦着他流血的肚子。
王叔看着她笑,另一只手动了动想举起来摸摸她的脸,却没有一点力气。
王婶骂道:“你死了好,死了我改嫁。”
“好!”王叔眨了眨疲惫的眼皮,用恳求的眼神看着站在屋子里的人,“婆娘……嘴巴毒,大伙们莫往心里去,忙月打麦子,大……大伙们……都……”
话没说完人就走了,眼睛瞪大怎么也合不上。
“放心去吧,屋里面大家伙会帮衬着,婶子的事会记在心里。”
话一落音,了了心愿,眼皮缓缓合上。
王婶再也压制不住趴在王叔身上放声大哭。
舟言心里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跳出来,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常久。
“说这事就稀奇了,二耕回来还和王叔吵了一架,具体我也不大清楚。”常久一边回忆着,一边把虾子倒进锅里抄。
舟言越听越觉得稀奇,“明天我去那个狗儿家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常久叹了一声,可惜的道:“其实吧,狗儿之前还不是个傻子来着,听说是被水鬼抓了魂。富贵媳妇跳河的时候,就是狗儿去救的,连个尸体都没捞起来,后来病了人烧成傻子了。”
“他不是生来就是傻子?”
常久点头,锅里的热气起来了,惹得他脸袋红扑扑的。
看的舟言喉咙又干又热,他咬了咬下唇,手上用力,“咔”的一声折断了手中的粗棍。
常久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回答道:“不是,之前挺正常的。”
看着他翕动的小嘴,舟言只觉的口干舌燥,想去探索他嘴里的灵泉。
半响,虾子色香味俱全可以出锅了,常久蹲下去碗槽子里拿盘子装菜,却被舟言抢先一步。
两只手同时抓住了盘子,常久再次听到自己熟悉的心跳,慌的赶紧松了手。
盘子在手上转动,舟言弯了弯嘴角,覆上他刚刚抓过的地方。
常久接过他手里的盘子,在清水里荡了一下把虾子装了进去,“你把菜端到桌子上去,我把饭热了就端进去。”
舟言点头把桌子上的鱼一块端着进了屋,摆好又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盯着昏暗灯光下忙碌的身影。
他攢紧了拳头,心湖波浪汹涌,再也恢复不到原来的平静。
“如果能这样……”
剩下半句被夜色吞噬,他猛然回神,不可思议的看着昏暗灯光下忙碌的身影,怔怔的想着:“难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