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面混乱, 皇帝不可避免的慌乱了起来。
不过皇室亲卫多为高祖皇帝当年亲随后代,皇帝信任非常,从中挑选几人分别护卫小皇子并皇后、贵妃, 以提防乱臣从后宫之中收买奴婢,确定防护安全程度不算低后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后宫安全无虞,皇帝便把视线放回了朝前。
发起混乱的乱党也不过是垂死挣扎,隐而不发的才是最终遗留的大问题,皇帝索性召见了巫虞并几位严苛待己的重臣, 开始在京中及周边肃清朝野。
巡检活动如火如荼,司徒勋那边很快便抵达了第一站,同时, 司徒黎也带着最新的南海降及南海“使臣”入宫觐见。
市舶司的问题处理于南海而言也算得上是降后的第一项优待, 南海“使臣”带着磋谈任务而来,哪怕心里着急不已也只能静待小皇子百日宴后再由皇帝安排官员会谈。
小皇子的百日宴算是近来令百官都松了一口气的盛典。
皇帝抱着小皇子落座首位,身侧伴着皇后及新晋的淑妃,其下才是表情尴尬的大皇子一家及脸色铁青的四皇子一家。
大皇子只是勉强抬不起头,四皇子倒是毫不遮掩自己的野心和对小皇子的恨意, 但哪怕如此,皇帝的心情也好得不行,虽明眼所见少了好几个平日里在朝堂上格外有存在感的官员, 也没能影响他的笑脸。
巫虞的位置自然也是靠前, 但他老神在在, 完全看不出任何自满情绪。
司徒黎目前是当朝大功臣,内务府安排的位置离皇帝也不算远,与巫虞之间更是只相隔了一人, 此人不胜酒力, 吃喝之后便往园醒酒去了, 司徒黎端着坐了片刻,终是败在了对司徒勋与巡检司的好奇之下,挪了位置换到巫虞身侧。
“巫大人,我随阿勋称呼你可以吗?”
巫虞自是不在意称谓,闻言一点头,便作侧耳状等待司徒黎的后续。
“巫兄,这巡检司究竟是个什么组织?阿勋向来喜欢舞刀弄枪,陛下也是照着武将来培养的,怎么会突然把他指过去做指挥使?”
巡检司目前主管贪污,随着后期国力发展,肯定会逐步趋向于现代化的巡检督察,完善规则条款,介时会需要一个能压得住各种妖魔鬼怪的领导者,这个人选非司徒勋不可。
只这一点不太好解释,巫虞想了想便简单解释到:“巡检司于贪官污吏而言就是一把皇帝的抄家刀。”
抄家?!
司徒黎“嘶”了一声,理解到了巫虞话中未尽的真意。
谁也不会嫌钱多,皇帝也是人,世俗的想法他都有,更何况打仗是需要消耗巨资的,没办法加重赋税剥削底层,自然要从贪官污吏身上想想办法。
司徒勋生于大将军府,由皇帝亲眼见证了成长,放在巡检司指挥使这个位置上基本类同于替皇帝出面,吸引火力的同时,司徒家的背景也震慑着那些垂死挣扎、试图鱼死网破的亡命之徒,加之他本身的能力,做皇帝的刀完全绰绰有余。
司徒黎勾起嘴角笑了笑,端了杯酒向巫虞一敬,巫虞也未拒绝,回敬之后直接整杯饮下。百日宴后就是南海商议。
皇帝不耐烦这种你让一分我进一厘的磋谈,仅第一日出面见了见南海“使臣”,之后便将任务交给了巫虞和司徒黎,自己以“教育小皇子”为由躲到了皇后宫里。
南海“使臣”也是被司徒黎打怕了,她在场时他们很难说一句反驳的话来,加之商议官员拿出的条条款款涵括了方方面面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对应的解决办法,他们若多说便有鸡蛋里挑骨头之嫌,到时惹了司徒黎不快,遭罪的也是他们自己。
这一场商议出乎意料的简短,南海“使臣”领着每年关税总值范围和皇帝为表百年“友好”赐下的宝物原路返回,其后紧随的便是司徒黎统领的南征军,南海“使臣”忍不住感叹此行艰难,中原朝廷丁点儿余地都不留。
南海事毕,司徒勋领队的巡检司很快传回了第一波好消息。
据洛城首富透露洛城官府官官相护、欺上蒙下,近十年来揽下不义之财逾百万两,更有欺男霸女之举,使得民间百姓怨声载道,洛城首富家中次女受其所害,被太守强抢为妾,不堪欺辱吊死在太守府门前。
首富作为洛城老牌世家,在洛城的声望自是不同寻常,太守深知闯下大祸,联合众多官员压迫洛城首富忍下这次,但洛城首富次女是家中嫡女,地位自是不同,司徒勋一列人马到洛城时正遇上首富次女出殡,太守及其他官员的恶行被逮了个正着。
连番赶路之下的司徒勋本就满肚子气无处可撒,如此昭然的罪行自是无需后发队伍调查佐证,便由他做主,直接将太守抓捕再行调查,待罪证收集完,第二支队伍也只赶上了司徒勋刻意押后的行刑。
队伍中虽都是皇帝钦点的,但也有那么一两个不赞同司徒勋激进的保守派,一下马就被带上刑场着实让他们难以接受,可惜司徒勋并非他们三言两语就能劝阻的性格,被证据摔了个满面狼狈才被迫观刑退去。
这些自然都被司徒勋以案件形式记录到返回宫中的奏章之中,皇帝并未气恼司徒勋狠戾的行事,连发三封赏赐明细送往巡检司的下一站目的地,才向巫虞朗笑到:“阿勋当真不负朕与巫卿所托啊!”
巫虞但笑不语。
他能说什么?这些都是后人的智慧和规章,若他以自己的行事准则,恐怕才是会引起朝中大乱,给言官们“清君侧”的现成理由。